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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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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

萧玄谦摩挲着他的手腕,为对方的伤处心里烧灼如火,低声道:他们不值得您用心,老师只管在我身上用心就行了。

谢玟话语一滞,如鲠在喉地顿了顿,敛回目光。小皇帝朝中稳固,不必用他插手既然早就知道萧九手里的权利碰都碰不得,偏要凑过来犯什么贱。难道萧九说他改了,凭一面之词,就能全信了吗?活了这么多年,未免也太天真了。

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只当没说过这些话,闭上眼安静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个叫文诚的小太监,你也一并杀了吗?

萧玄谦拨弄着他的手指,将纤瘦的指节来回抚摸了几遍,道:老师是想留着审一审?

我哪有这个本事做你的主。

萧玄谦心绪浮动,他一听到对方划清界限、产生距离的话语,就觉得极为躁怒抑郁,很想摔碎砸烂些什么东西在这个过程中,难免让他明明如此心爱对方、却又因为妒火、因为不甘,因为种种原因而伤害了他。小皇帝忍耐着亲了亲他的指尖,低声道:您不要这么说。

谢玟冷不丁地抽回了手,场面便又陷入僵局。萧玄谦望着他的脸庞,他时而觉得对方待自己仍旧那么温柔宠爱、时而又感到好似自己就算跟谢怀玉紧贴、靠得极近,也弥不平对方冰霜一样的疏离和抗拒,他的老师待他那么好,难道只是一夕之梦,是不真切的幻觉么。

他一心都在谢玟的伤上,没有注意到自己被猫抓伤的爪痕也在渗血。直到那只长毛玉狮子再度钻进谢玟的怀里,他才被吸引了视线。

萧玄谦盯着玉狮子的头顶,看着老师的手慢慢地抚摸过去。冷夜烛光,他很想跟这只猫交换一下,谢怀玉总是拒绝他的亲近连好好地多看他几眼都不肯了。

猫咪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做一样,只知道往谢玟的怀里趴着,它摇晃着尾巴,分明年岁很大了,但却看不出来是一只老猫。

玉狮子是谢玟送给他的。

只是养了这么久都不熟,它的心里还是只喜欢老师或许这也算是宠物随主人,他的心里也只有老师。萧玄谦有些挫败地收回视线,他沉闷地道:它掉毛的。

嗯?

小皇帝靠过来,根本没把猫放在眼里,他俯身抱住对方,铁了心要跟谢玟同榻而眠。玉狮子在两人之间挤得翻滚了一圈,然后猫头挣扎地探出头来,大声怒斥:喵喵喵喵

谢玟道:难道你是不掉毛的猫?

我是。皇帝硬要指鹿为马,指人为猫,也没人敢反驳。他把玉狮子扒拉到床底下,然后不由抗拒地环抱住他,明明是命令,可又很期许地道,您也摸摸我。

隔着数年的嫌隙和崩盘,隔着一局早已僵不能动的死棋,他被这么个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一遍后,竟然还能幻觉似的从萧九身上看到当年的模样,谢玟走神了一瞬,随后又笑了笑,不置一词地容许他靠过来,闭上了眼。

熟悉的呼吸声,熟悉的温度和怀抱还有紧随着一切美好之后的分崩离析、鸟尽弓藏。谢玟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既然要他死,又为什么依靠他、挽留他、说什么离开他就活不下去?人的言行真能如此的相悖,真能这么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吗?

他想起对方登基不久时、在李宰辅府上的那场宴会。萧玄谦已不需要他,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掰掉他的心血、势力、亲友,他不知收敛,仿佛要谢玟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才能安心。

至于什么奏章、什么参本,都是一纸说辞。谢玟费尽心机、殚精竭虑地准备好一切,打算让周老将军功成身退,让萧玄谦登基便收回兵权、兼有美名可他却不领这个情,他要一笔笔清算登基前的帐,要这些三朝元老匍匐在他脚下磕头认错、或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场风波虽是因他跟周勉私交过密而起,但最终的矛盾却是落在朝野之争。那一日,谢玟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暴君的雏形。他被压倒在冷硬的桌子上,粉碎的茶盏碎片、裂开的笔墨纸砚,小皇帝的气息浓烈可怖,既刺入他的心,又侵吞他的骨血。

鲜红沾满雪白的宣纸,他被扣着腕,在血迹流淌之中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对方就以伤害他为生、以此才能取得快慰。他那时真的以为,萧玄谦既要侮辱他,又要杀了他。

碎片刺穿肌肤、齿痕、还有他至今不敢回忆的那场可怕情/事,萧玄谦一次又一次把他拖回来按在怀里,不允许他逃走,像是被一匹恶狼拆碎了全身,反反复复、没有尽头。那股痛几乎劈进脊柱里,他陷在新帝的怀抱里,赤金帝服染透了血迹,还染上一些别的什么液体,他脑海混沌,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玟急促混乱的喘息,他全身都在颤抖,被暴怒吞没,被咬住喉骨,萧九的气息寒冷可怕,他想说什么哄哄对方,就像是过去一样可他却讲不出来,那些温柔的字眼如鲠在喉,比对方这种发疯的强迫侮辱还更令他觉得残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亏欠你什么吗?

第23章 酒吻

谢玟痛楚难当之间,断断续续地浮现出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他似乎对自己确认过,这世上能改变一切的只有萧九一个人,没有人生来就这样极端的,他会好好教出一个明君他说了很多不辨是非、自欺欺人的话。

他背离整个世界、背离所有原本的故事,选择了萧玄谦。

他太自负了,总是自诩局外人,自以为能教出来一个贤明的好皇帝结果只不过是一个失败的英雄主义者。真情和多年的宠爱全部被踩在脚底下作践,日日夜夜筹谋算计、为之计议长远,最后只得满盘皆输的一局残棋。

连一点尊重都得不到。

在最为水深火热的间隙里,萧玄谦贴近他的耳畔,念念不忘地重复着那句话。这场欢/爱似乎并不是为了欲/望,而是小皇帝为了宣誓某种主权、得到某种令人安心的结果萧九仿佛觉得,只要谢玟一无所有只有自己时,就会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可这些手段,这些责难,只不过一次又一次地让谢玟心灰意冷,积攒到足够的失望罢了。

萧玄谦没有被教导过,爱慕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

因为那一次经历,让谢玟产生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他再克制、再掩饰,也没办法将自己下意识地躲闪和逃避藏起来。就像他现在总是无法信任萧玄谦一样,哪怕小皇帝表现得这么情深意浓、这么驯顺,可焉知这不是下一次翻脸崩盘前的警告?

子夜,谢玟又梦到了这一幕。他本来就难入睡,回忆里那些痛楚仿佛还残余在他身上,醒来时看见萧玄谦的脸,忍不住气息一滞,半晌才回过神。

又想起来了?童童问。

嗯。

我这样劝你,你也不能对萧九真的冷心冷性。这些年你因为他弄了一身的伤,在牡丹馆的时候,哪个娘子不说你是玉雕的人,君子品行。可狗皇帝非要把你摔碎了看看,芯子里面是不是透亮如冰的他还算是个人了?

谢玟将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挪开一点,翻了个身,跟童童道:他不算人,我教得是条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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