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又来了?”尽管知晓他是受命而来,秋月还是没好气地问道。
李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秋月, 表情一丝一毫未变, “请把这信交给你家小姐。”言罢转身即走。
“等一下。”秋月不高兴地唤住他, 觉得这人真像是块木头疙瘩, 待李擎不解地回过头,秋月端得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我问你,信是世子给的?”
李擎回答到:“是的。”
秋月又问:“你从那边过来,没人发现么?”
李擎回到:“那边是一处园亭,主人去了京城,如今那里无人,不会有人发现。”
秋月放下心来,见他沉默寡言,只觉十分无趣,懒得再与他废话,“你可以走了。”
李擎也不明白这秋月姑娘为何一看自己就生气,想了想,大概是上次把她拍晕一事让她记到今日。
“上次把你打晕一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李擎很严肃地说道。
现在才道歉已经太迟,而且道歉没用,他要愿意给她打一顿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秋月现在没工夫和他掰扯,“那事我早忘了,你走吧。”秋月冷冷回了句,便没有理会他进了屋。
温庭姝正在书案前看书,见秋月进来便问:
“秋月,你方才与谁在说话?”
秋月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说道:“是世子的随从,他替世子带来了信。”言罢走过去,将信递给温庭姝,“小姐,你早上都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吧。”
“放那吧,我待会儿吃。”温庭姝心不在焉地回答,说着便拆开了火漆,打开江宴给她的信:
怕你担忧,所以提前写信告知你,我已经将采花大盗的脑袋砍下,但因为你不喜欢血腥,所以我决定不带他的头来见你了。
温庭姝看到此处,只觉得心口咚咚乱跳,脖子生凉,就算他不把采花大盗的头,光是看这封信,她已经感到十分惊惧。
温庭姝继续往下看:
你已经决定好要原谅我了么?今夜月上柳梢,我希望能够与你在梨香小院相见,期待你的奖赏。
奖赏?温庭姝蹙了蹙眉,不是说是给她的赔礼么?怎么又要奖赏?
温庭姝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匣子内,里面还放着江宴上次的那一封,温庭姝锁好匣子后,才走到桌前,秋月已经将早点放到桌上,一盅肉粥,还有几个小汤包,一小碟白米糕。
温庭姝捻起一块白米糕,尝了口,不由微微一笑,“今天的米糕倒是比平常的更好吃,你也吃一块。”温庭姝拿起一块,递给秋月。
“多谢小姐。”秋月拿起尝了口,觉得和平日里吃的没什么区别,一看温庭姝,见她眉含喜色,面带笑容,不禁偷笑起来,这哪是米糕好吃,是因为小姐心情好的缘故,也不知晓江世子信中写了什么,让小姐如此高兴。
“是啊,这米糕比平时更加清甜了些。”秋月配合着她说道。
温庭姝点点头,突然想到江宴向她索要奖赏的事,不如给他做些点心?他救了自己,又抓住采花大盗,自己的确应该为他做一点事情。
温庭姝知晓江宴想要的奖赏肯定不会是这个,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秋月,你不是会做很多点心么?待会儿你教我一下可好?”温庭姝小声的问,脸上露出腼腆之色。
秋月有些诧异,小姐平日里都不会进厨房的,怎么突然要她教她做点心?秋月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小姐是要给世子做点心么?”
温庭姝面上一热,微颔首:“嗯。”
秋月有些愁,“奴婢是可以教小姐,可是小姐要进厨房做点心,姑爷他们定会知晓的,到时小姐如何解释?”
温庭姝笑了笑,“无妨,就说做给夫君吃的。”
秋月点点头,也笑了,“这也行。”
两人商量要完做什么点心之后,便离开了梨香小院,温庭姝回到屋中,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又处理了些事情,便带着秋月去了厨房,春花也要跟去。
去的路上,秋月不禁奚落了春花一番,“你做什么跟来?不在屋中躲着。”
“若是做点心,我也帮得上忙。”春花有些惭愧,温庭姝近来总爱去梨香小院,春花不敢跟去,因为她怕鬼,比秋月怕多了,虽然秋月和她说亏心事做多了才怕鬼,她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是她仍旧怕。
厨房里的人得知她们的少奶奶要亲自下厨做点心给大公子吃都十分惊奇,随后将厨房收拾得整整洁洁才请温庭姝进去。
温庭姝之前没做过点心,但她的手很灵巧,看着秋月做一遍自己便学会了,让人从中午一直忙活到太阳偏西,温庭姝做了四样:栗糕,赤豆猪油松糕,银丝卷,小麻团。
温庭姝让春花送了些去给孙氏和佩秋,不过送去的都是秋月和春花做的,留给宋子卿的也是,给江宴的才是温庭姝自己亲手做的,不过做得没秋月做的好。
晚膳时,宋子卿得知温庭姝亲自下厨为他做点心,表情很是诧异,随后每样都尝了些,一边吃还一边夸奖温庭姝做的很好吃,站在一旁伺候的秋月不禁暗暗偷笑,春花不明所以,频频看向秋月,待温庭姝放她们去吃晚膳后,春花才问:“你方才笑什么?”
秋月仍旧抿着嘴笑,“没什么,只是从未见过姑爷夸小姐,觉得很稀罕。”
春花觉得她莫名其妙,不再搭理她。
是夜,宋子卿原本打算留宿在主院,但温庭姝说来了月事不方便,宋子卿没办法只能去了苏雁儿那处留宿。温庭姝其实骗了宋子卿,他今夜并未来月事,按时间应该是明日才会来。
月上柳梢头,温庭姝按照约定……也不算约定,是江宴单方面想见她的,温庭姝只是觉得对待救命恩人不应该太冷漠,所以才前来,还给他做了一些点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自从前天柯无忧与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温庭姝便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再被江宴蛊惑的信念,她不能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不过确实如柯无忧所说,江宴会对她甜言蜜语,无微不至,让她禁不住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他最重要的人。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他对情人本身便是如此,不会因人而异。
温庭姝来到梨香小院时,江宴一如既往地已经等在那里,他坐在她平日里坐的圈椅上,手肘靠着扶手上,掌心轻抵着额角,又换回了那身艳丽的红衣,灯光之下,他修眉凤眸,朱唇挺鼻,端得一派优雅华贵。
虽然他说她的书无趣,但还是看得十分专注,温庭姝一进屋,他便笑着放下了书,朝着她走来,“我想你也该来了。”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温庭姝忍不住,“我若是不来呢?”
江宴微俯首,在咫尺之间温柔地凝望着她,“你舍得不来么?”
他突然的靠近让温庭姝吓了一跳,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映出她惊慌失措的身影,温庭姝蓦然转身,佯装淡定地走到桌前,将食盒放下,内心却恨自己没用,总在他面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