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去一趟杨府,将那个杨歆芷带上。”
“王爷,咱们要亡命天涯,如何带上外人”
“你懂什么,杨歆芷是裴衍的表妹,有她在手里,或许能抵御裴衍那路人马的追捕快去”
“诺”
吩咐完心腹,他继续隐于暗处等待。若是可以,应绑架秦妧母子才是,但首辅府把守甚严,他的人本事再大,也无法不动声色地将人带走。但杨府不同,因之前受裴劲广牵连,势力大不如前,守卫上也相对薄弱,且可冒险一试。
夜幕拉开,一行人避开各路侍卫,鬼鬼祟祟靠近暗道的进口,逐一钻了进去。
当夺取了渡口停泊的客船后,几人登上艞板,准备扬长而去。
然而,在扬帆的一刻,一路路手持火把的人马追了过来,身披甲胄,腰挎陌刀。
正是三千营的骑兵
肖逢毅站在船尾,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利用风向火攻。
果不其然,当一支支带火的箭矢对准船帆时,彻底打破了肖逢毅落草为寇的心思,但,他还有后手。
让人将昏迷的杨歆芷拽至船尾,肖逢毅使劲儿掐住她的人中,将她弄醒,随即看向渡口的人马,“让裴衍出来见本王”
箭在弦上,只需一声令下,百箭就会齐发,可没有裴衍的命令,骑兵们不能擅作主张。
人马拨开时,裴衍跨坐一匹黑亮的大宛马出现在骑兵之前。他望着甲板上的人,沉声道“王爷何故将自己逼至此等境地速速放下兵器,回头是岸。”
肖逢毅冷笑,“裴衍,本王落得今日境地,有你一半的功劳,你还指望本王对你言听计从听着,要么让本王顺利离开,要么,给你青梅竹马的表妹收尸吧。”
杨歆芷已经清醒,望着渡口跨马的男子,恍如隔世,没想过还能再见他,心境也跟着变得复杂。裴衍素有运筹帷幄之才,在这等境遇下,还能将一个异性王逼至绝境,确实令人佩服。可他是否能为了她,放弃这次立功的机会
此时,内阁和刑部的官员也纷纷赶来,目睹了甲板上的场景。
有人质在。
杜首辅驱马上前,望着渐渐驶远的客船,递给裴衍一副弓箭,“这是立功的机会,换做是老夫,不会犹豫。做决定吧,再远一些,弓箭射程不足了。”
一直跟在裴衍身后的魏野捏把汗,那可是表姑娘,先生能下得去手吗
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裴衍望着滔滔河面上的客船,冷寂的眼忽明忽暗,蓦地,在感受到风向直冲客船时,他张弓搭箭,对准船尾,松开右手,“嗖”地射出了箭矢,动作一气呵成。
箭镞从杨歆芷的右耳擦过,刺穿了肖逢毅的右肩。
当箭镞射过来时,杨歆芷仿若看清了镞的锋利,也看清了裴衍冷酷的心。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比得过真相。
可出乎意料,箭镞没有伤到她。
渡口那边传来杜首辅的一声喝令“瞄准船帆,用火攻”
一支支带火的箭矢射向客船。
船帆顷刻燃起熊熊大火。
肖逢毅和杨歆芷倒在甲板上,急于逃跑的心腹们要么跳进海里,要么跪地投降。
大火燃了很久,湮灭时,客船被拉回渡口。
魏野扣住肖逢毅的双手,松了一口气,“过来帮忙”
侍卫们跑上前,押着肖逢毅离开。
倒在甲板上有些腿软的杨歆芷怔怔望着裴衍,没有被救后的轻松,反而心里涩涩的。她知道,若人质换作秦妧的话,裴衍不可能冒险射出箭矢,他会确保秦妧的安危不受到任何威胁。
面对女子含怨的目光,裴衍只是坐在马匹上,抬了抬手指,示意侍卫将她送去太医院检查。
杨歆芷躺在担架上,看着马背上挺拔如松却淡漠如尘的男子,疲惫地闭上了眼。
渡口恢复平静时,杜首辅从残破的客船上收回视线,看向裴衍,“老夫倒想知道,若被劫持的人是令夫人时,先生会如何抉择”
裴衍没有回答,沉默着驱马离开。
河边的风很大,吹散了思绪,老者没有得到答案。
可他没听到答案,不代表裴衍没有。
若是换作秦妧,他会以命相护,不容她受到一丝伤害。
来到御书房,与天子促膝长谈了十来日,在确保承牧能够接任肖逢毅的职务以及担下辅佐太子的重任后,裴衍回到了首辅府。
当在客院的月亮门前瞧见牵着儿子等他回来的秦妧时,裴衍快步走上前,伸手抱住了她。
隐卫们识趣地带着雪霖退避开,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小夫妻。
秦妧回抱住裴衍,轻声问道“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裴衍捧起她的脸,淡淡一笑,“等过了杜老的七十大寿,咱们就离开皇城。”
在皇城的一切纠葛,都随着肖逢毅的招供彻底结束。裴衍婉拒了天子的挽留,打算与妻儿、朋友们踏上寻药之旅。
而就在杜首辅七十大寿的前两日,那四名被委托寻药的隐卫,在大漠中寻到了一味草药,这意味着,只要在雪山中再寻到另一味草药,或许就能治愈周芝语的眼疾了,也能填补一些遗憾了。
余霞成绮的璨璨傍晚,小夫妻相拥在一起,偎傍着彼此。,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