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还是很淡:「没关系。」
我闻到她身上的血味,摸到了她身上又缺失了一块,还是在左臂,我和她把全部报纸整理到车上,一页一页翻报纸,想和她说话,有些时候是没话找话,我的饥饿和想念成正比,我们再次建立起了沟通,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我,我们聊一些有意义没意义的话题。
女人坐在车里,耐心地别过首。
她的眼球布满血丝,瘦到颧骨突出,比任何时候更憔悴,几乎是濒临崩溃,我能看到她每个殚精竭虑的痕迹,残留在她的眉目,形成永久解不开的眉宇,她过得很不好,饱受折磨,我说到第一次一起洗澡,大学的浴室是公共浴室,我和她一起去,真正一起洗澡是在合租以后,我租的房子只有一个厕所,浴室也就只有一个,当时她在洗澡,我第一次闯进去。
我问:「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我记得当时她的反应很有意思,我想再回忆一下关于我们温馨的过去,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遍,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说:「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取得沟通的那一天我求着她杀我,她不同意,我和她说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我杀了,她终于同意了,我们换了个地方定居,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是在偏僻的农房,她把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二零一二年,我们刚毕业。」
第二十三天。
农房破破烂烂的,我睡不安心,刘少卿把农房打扫了一下,打扫出一些儿童玩具,我看着儿童玩具捧腹大笑,看着报纸找不到幼稚两个字,即将傍晚的时候,我们站在农房的房顶上看日落,乡村的星星比城市亮很多,不知道是在城市的时候没心情看,还是因为乡村的星星本来就亮。
第二十四天。
刘少卿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今天我学着丧尸片里的丧尸,开玩笑推了她一下,她踉跄了一下,差点被我推倒。
第二十五天。
农房被刘少卿修缮到完全,在院子前有一片地,她找到了一些种子,和我说了一些未来的规划,说到春天了就开始播种,我们两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种子里面有土豆和白菜的种子,这两个蔬菜都是能长时间保存的,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有地窖。
我在想她什么时候杀了我呢?
第三十天。
季节来到了冬天,房间里烧着火炉,醒来的时候发现刘少卿在给我喂肉,我不明不白地吃下,还有些懵,她坐在床边,没有用任何麻醉措施,把刀对着自己捅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口进入皮肤,女人嘴里叼着一块衣布,把衣布咬起来,她没有出一丝声音,切出了自己的一块肉,把衣布吐出,额头上都是汗,嘴唇病到泛白,不由分说地拎着我的头发,把那块肉往我嘴里塞。
在此情此景之中,一切的道德都被击溃了,我震惊到说不出话,闭着嘴摇头,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一瞬间我知道她的左耳是因为什么缺失了。
割肉喂鹰,多么电影的情节?
我不知道她做了几次,乃至于这么熟练,死死咬着牙关,她亲自用手掰开我的嘴,那块肉被放在我的喉咙里,我闭着眼睛痛恨这块肉,不住地摇着头,灵魂深处却恰恰相反,叫嚷着还想要,还需要。
她给我松了绑。
「伤口感染了。」刘少卿说,「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她闭上眼睛,「我做了很多准备,我觉得肉失去了还能再长,但低估了我的知识水平,割下去会伤口感染,感染了我又能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给我喂肉?
刘少卿没有再绑着我,她再也不会绑着我了,我看着她躺回床上盖上被子,室内的火炉正在烧着,火炉里的柴火像烧不尽一样,外面下雪了,有她在我可以不用担心任何事情,这是之前我所笃定的,但是我看到她发了烧。
火炉里的柴还是在烧。
她病的很严重,紧紧地闭着眼睛,她的体温正在流失,我拆开她绑好的绷带,看到缺失的一块块肉,大多数分布在手臂上,少部分在腿部,有些结痂了有些没有,按照这样她有很大概率死在冬天……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出去找药,不知道到底什么药可以救她,奔走在外面药房,不知道药效一股脑地带药,兜里围了很多瓶瓶罐罐,心里催着赶着要快一点,回到房间时她已经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火炉里的柴还是在烧。
她可能觉得她能熬过这个冬天?她和我说了那么多春天的事,说着要种地,说着地窖的事,她可能早知道她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看着她,听到肚子在响,用脸面对着她的脸,还是看不懂她的表情。
被子还有温度,她只是没有呼吸了,我用脑袋磨蹭着她,进入被子和她在一起,她点燃的火炉还是在烧,我不知道该从何下口,从她的脖颈开始吃起,一瞬间所有东西都可以理解,我终于可以理解她的感受,终于可以理解她的感情。
我终于记起来了,就是那一天,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一天。
我问了你好多次的那一天,第一次和你在同一个浴室里。
我给你抹着沐浴露,你低着头说:「沐浴露抹太多了。」
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闯进来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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