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威廉和周礼又单独谈了好一会儿,把洪顺堂这两天的动向了解了个清楚,也知道了布莱恩通过转播录像找人和借助弗兰克探听杰克行踪的一些细节。
临走前,李诚还独自向他道了谢,为了他的表妹张筱。
威廉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照顾好布莱恩。
他开出唐人街,给约翰打了个电话。
“我要见你。还有,让你的人回去。”他停下车,在路边另一辆车的平行位置,摇下车窗,对着里面两张紧张的面孔摆手示意。
“你让人再在这里待下去,跟宣战没什么区别了。”他继续对着电话里说道.
红巾帮的人摇下车窗,看见威廉的脸色阴沉得令人发怵。
“别他妈让我跟你废话!”威廉对着电话吼道,“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要么,你让他们滚回去,要么,我把他们打晕了带回去。你选。”
另一辆车里红巾帮的两人不停对视着,甚至已经不安地摸上了武器。不过他们很快就看见威廉把手机举了过来,在外放里听见自己老大的声音让他们回去。
威廉带着一脸的伤痕和冷酷走进野牛造船厂。
厂房里空空荡荡,只有约翰和麦克在等着他。他们挂着两张同样严肃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威廉盯着约翰同样看着他的眼睛,径直走到他面前。他们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杰克在哪?”约翰问他。
约翰看着威廉的眼睛里陡然升起怒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威廉一拳打在了左脸上,无法控制地退了两步,又被麦克迅速扶住。
麦克几乎是震惊地看着暴怒中的威廉。这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威廉对约翰出手。
“你他妈有脸问我?我他妈还想问你他在哪里!”
他话音刚落,约翰也突然朝着威廉扑过去,抓着他的衣领。
他的表情有一种孤注一掷般的疯癫,“威廉——别他妈跟我演戏,你能不知道他被洪顺堂的人抓了?!”
威廉也揪着他的衣领,从侧面看他的咬肌硬得像石块一样,“洪顺堂——你早知道他干了什么是不是?你有种倒是告诉我,洪顺堂为什么要抓他?!”
约翰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好个你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威廉怒火更盛,抓着他一把摔在地上,压在他身上冲他吼道,“不知道是吧?我来告诉你!他妈的你的表兄杰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那个小女孩,她还不到二十岁啊约翰,她做错了什么要遭受他那样折磨残害?现在她被埋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还在这里跟我演戏,你问我他在哪里?我还要问你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是不是他们说什么你都信?”约翰茫然又悲伤地望着威廉,语气里都是自欺欺人,“你怎么知道不是洪顺堂下的套?”
“这他妈是我亲耳听他说的!!!”
那一声怒吼和他举起的拳头把麦克都吓住了。他刚扑上来阻拦,抓着威廉手臂的手就感到明显的震颤——威廉一拳打在了约翰脸侧的地上。
这一下把约翰和麦克同时惊住了。
厂房里静得出奇。安静里弥漫着一种既荒凉又绝望的味道。
他们三个人居然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威廉撑起身体,坐到约翰的旁边。
“约翰,我们都别装了。我知道,他做的事和你无关,但你肯定知道他做了什么,不然你不会把那条逃生通道告诉他,”威廉捏着约翰的肩膀,语气也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你重感情,可他根本配不上你对他的爱护。他是个人渣啊,他是个畜生,丧心病狂的畜生。还记得老布鲁克当年怎么告诫我们的么?再大的仇都不能伤及妇孺。可他做了什么?你还准备因为他去找洪顺堂的麻烦,要跟洪顺堂宣战。约翰,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人也不是这样做的。”
约翰躺在地上没有起来,但眼睛渐渐红了。他想了很久,可终于还是闭上眼睛,像是下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决心,“威廉,他是我表哥。”
威廉手上的力气突然就松了,从约翰的肩膀垂在了地上。失望的情绪拉着他的心脏一直往下沉去,沉入无尽深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表哥,”威廉看着自己左手上渗出血的绷带,“是啊,那天晚上,我就是差点死在你表哥手里。”
眼泪终于从约翰的眼角滑进他的头发里。
威廉近乎平静地描述着那晚的情形,但谁都听得出来那里面压抑着的情绪有多么汹涌,“你的表哥,从一开始就想杀了我。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一遍遍提你的名字让我分心。我们缠斗的时候,他使阴招迷瞎我的眼,把我打得吐血倒在地上,还想用我自己的枪杀了我。我真是拼了命了,后来他又趁我看不见,想用钢筋把我的脑袋插个对穿……那时候我真想过死,这么多年都没动过的念头。约翰,你不该对我说点什么吗?”
“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身的伤拜他所赐,今天一见面,你装看不见,只逼问我他的行踪……那我呢,约翰,我对你又算什么?我们这么多年……”威廉仰起头,努力吸着气抑制着鼻酸,“如果那天晚上我死在那里,对你而言,是不是也没有你表哥的安危重要。”
“不是的威廉,不是的!”连一向沉默的麦克都再也忍不住插嘴,这两个人的模样一个比一个让他心痛,约翰却始终咬死不说话,“他真的不知道他会这样对你,他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约翰都快担心疯了,是他背着你赶去了医院,自那以后他都再没合过眼,他……”
“我是在问你,约翰!”威廉握拳的右手在发抖,指节上还覆盖着刚才落下的新伤,血淋淋的,“你他妈自己告诉我,是不是,兄弟已经没得做了?”
“那你呢,威廉,你还把我当兄弟吗?”约翰的眼泪一直在默默地流。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用尽全力压制心里的痛,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威廉感觉一阵冷气钻进了心里,把心脏冻得发疼。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野牛造船厂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熟悉。他曾和约翰在这里待了数年的岁月,一起吃饭,一起打架,一起挨布鲁克的骂,一起守红巾帮的领地。好的时候两个人甚至能换着穿同一件衣服,同一条裤子。他们身上至今仍留着为彼此受过的伤痕。
原来真的是回不去了。兄弟不兄弟的,都他妈是他一厢情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威廉忍不住自嘲得笑起来,笑得发苦,笑得泪都溢了出来。
麦克看着他们一个笑一个哭,把头转了过去,不忍再看。
威廉用手背擦过眼角,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约翰,清醒点吧。为了红巾帮,为了你自己,不要故意找洪顺堂的麻烦。这是我作为兄弟,给你最后的忠告。以后不做兄弟了,也好,我们只谈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