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三辆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门。
行驶到城外最近的驿站,穿着锦缎华服的几个人陆陆续续走下马车,为首的老者招呼着后面的人,“上另一辆车。”
“父亲,出城这一路顺利的有点不正常。”王中书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妻儿走了上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所驿站除了店老板之外一个客人都没有。
“我们又不在这里歇脚。”王慈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放宽心。
“老爷,”一个小厮从墙边的拐角处跑了过来,“东西都已备齐,王爷将您去荆州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您直接上车即可。”
“快快快,走。”王慈招呼一声,家眷纷纷跟随他往驿站后院的马房去了。
东西方才搬上车,王慈由儿子扶着,前脚刚踏上马车,后脚耳边就响起许多脚步声。
“有人!”王慈的儿子惊呼一声。
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旁凭空便多出了几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手持利刃,肃穆而立。
王慈连忙下车。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子提着长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清秀的脸蛋上却生了一双寒光四溢杀气蓬勃的眼睛,眸光一扫便让人汗毛倒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大人?”王慈心中一惊,怎么会遇见她?这可是皇帝的贴身女官。
“城门已下钥,王大人漏夜举家外出,是来踏青的吗?”裴红玉寒声道。
“本官的家事也需要告知外人吗?前两日我就已经递上了告假文书,如今是只是带着家人去寻访一位故友,还望裴大人行个方便。”王慈不卑不亢的说。
“你我一同在朝为官,同僚之谊本官自然体谅,只是还望王大人也给本官行个方便,”裴红玉柳眉上挑,斜睨着王慈,“镇远将军班师回朝的路上遭刺客暗杀,那刺客抓捕归案后,昨日夜间他在审问中交代是您派他暗杀镇远将军,陛下还未来得及宣您进御书房问话,您就着急要离开,莫不是做贼心虚?”
“胡言乱语!本官何故派人去刺杀他戚远?将事情做得如此显眼岂不是自掘坟墓吗?”王慈义愤填膺地说。
“那王大人跑什么?是除了行刺之外还有其他吗?”裴红玉戏谑地笑道。
“你敢诬陷本官,本官两朝宰甫,你凭刺客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儿戏了吧?”王慈大喝一声。
“王大人,若我拿出铁证来,你这两朝宰甫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还是随我一同入宫面见陛下,今早洗脱嫌疑的好。”裴红玉淡道。
话语已经极其委婉,没想到王慈竟然抵死不肯回京,随行的家仆在他的一个眼神下,立刻从包袱里拿出刀剑,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陛下登基仅一年,这一年她为了清扫岐王党羽排除异己,大兴牢狱冤杀无数,若我真跟你回去,只怕我王家一家老小都会被杀,你如今来逼我就范,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他锦衣卫统领李清衍的意思,他就是想冤杀我!”王慈振振有声。
忽而,轻盈的脚步声从裴红玉身后响起,她立马让出位置,随着来人站定,黑袍锦缎垂落在脚下,金龙祥云盘绕在裙边,优雅高贵的气息让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陛下……”王慈瞬间慌了神。
楚宛美眸眯起,樱唇勾起一抹淡笑,“王中书这不是告假,是要辞官归乡啊,只是为何不提前告知朕呢,朕好令文武百官送王中书一程。”
“陛下亲临,尔等还不速速跪下。”裴红玉喝令道。
王慈和妻儿老小立马跪了下去,拿着刀刃的仆从面面相觑也跪了下去,只是却没放下手中的刀。
“不与帝王齐心者,乃叛贼也,”楚宛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昔年岐王勤政殿兵败后,朕的确剿灭了他的党羽,否则留到今日国家依旧不宁,为保国家安宁,杀再多人又有何妨呢?就怕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置百姓与水火,你说对吧,王中书?”
“微臣,微臣并未行刺啊!”王慈喊道。
“朕且问你,是何人指示你派人暗杀镇远将军,又是何人在驿站接应你?”楚宛目光森冷的看着他。
“是……”王慈低下脑袋,“是岐王……微臣跟随岐王三年,实在不忍见他……”
“王大人,”楚宛出声打断他,“你怎么老糊涂了?糊涂到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赔进去。”
“微臣为岐王肝脑涂地,择为明主,甘心而侍。”王慈没改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楚宛朝裴红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打了个手势。
一道寒光掠过眼角,王慈身子一抖,脸颊溅上温热的血,一个黑咕隆咚的脑袋缓缓滚到他膝盖旁边,定睛一看,那赫然是他的长子!
“啊啊啊!”
女人和孩童的叫声响彻黑夜。
“陛下再问,究竟是何人接应你,何人指示你行刺!”裴红玉厉声道。
“是鲁阳王!”王慈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却不想被两把尖刀挡住了去路,他直接用手抓着刀尖,拼命哀求,“求陛下放了我妻儿老小,微臣招,微臣全都招。”
其实他招不招已经没有意义了,楚宛查清之后本可立即将中书令王慈缉拿归案,只是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才让王慈顺利出城,在城外将他办了。
这一年的时间,虽然岐王还有残留的党羽,但是李清衍掌管京畿布防后他们就起不了什么风浪,岐王被圈禁在鸩苑,有重兵把守,天上连鸟都不敢飞过,更别提传递消息了,外界打着岐王的旗号妄图推翻新政的人只是看不惯女人登基罢了。
就好比鲁阳王,王慈曾经是岐王旧部,用他派人暗杀戚远就代表着岐王要杀镇远将军,以此挑起陛下对岐王的杀心。
一旦楚宛杀了岐王,那么在封地的宗室一定会发动政变,联合起来进攻皇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年楚宛留下岐王,就是给宗室留个指望,也让宗室找不到理由起兵。
她才登基,根基还不稳,剿灭藩王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传朕口谕,中书令王慈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已有受害者家属上报衙门,经调查确有其实,现将王慈交由大理寺审理,其家眷全部拘禁府中,不得探视,命镇远将军戚远署理此事。”楚宛淡道。
“是。”裴红玉打了个手势,要手下将王慈一家老小全部带走。
楚宛办完事转身准备走人,身后蓦地响起裴红玉的惊呼:“陛下小心!”
楚宛慌忙弯了下身子,肩头猝然传来一抹钝痛,她捂住肩膀转过身,身后躺着一个拿着刀的家仆,血从他脖子里溢出,已经死了。
裴红玉丢下手中染血的长剑,跪在地上,歉疚道:“陛下,是微臣戍守不力。”
“请陛下治罪!”
暗卫齐刷刷跪了一地。
楚宛松开手,肩上的黑袍已经被划破了,一道不算浅的刀口赫然出现在肩头,血顺着伤口不断溢出,“你先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红玉连忙起身,给楚宛捂住伤口,对手下说:“回宫,请太医!”
“告诉清衍,就说埋伏在鲁阳王府的人可以动手了,三天,朕要在京都见到鲁阳王的尸首,天暖和起来了,要加紧办。”楚宛跟裴红玉一起上了马车。
“好。”
上车后,裴红玉解开楚宛的衣领,白皙赤裸的脖颈上除了那道刀伤,还有齿印和吻痕,她的眼神不由得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