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自己的幼女格外心软,本来就舍不得把爱女逼得太紧。他想到,幼女成婚之后,改成了乘车出行,不像从前那样招摇过市了,偶尔一次失礼,没必要揪住不放,便遂了她的心思,附和道:“这么说来,高睦倒是有心引导你守礼?”
“是呀是呀,高睦天天提醒儿臣守礼。昨天是儿臣急着拉高睦去庙会,忘了高睦的话。”舞阳公主见皇帝面色缓和,试探道,“所以,父皇能不能先让高睦起来?儿臣一定把女诫背完。”
“那就起来吧。”皇帝对高睦抬了抬手。
“谢父皇。”
久跪的高睦,起身之时,动作难免迟缓。舞阳公主蹿到高睦身边,想搀扶高睦,皇帝见此,假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才说会背好女诫,怎么又拉拉扯扯?朕和文昺都在呢。”
皇帝乐见爱女婚姻美满,但是在他心中,闺房私意只能出现在闺房之中。这也就是舞阳公主了,要是换成其他女子,胆敢当着长辈与晚辈的面与夫婿举止过密,一定会被皇帝斥责为“淫邪”。
舞阳公主怕皇帝又让高睦跪回去,老实地收回了双手,眼看高睦站稳了,她又挽住了皇帝的胳膊,赔笑道:“谢谢父皇,父皇最好了。”
“你能真这么想就好了。”皇帝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说道,“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锦衣,朕要你恪守妇礼,也是为了你和高睦好。”
“嗯嗯嗯。”
皇帝听出了舞阳公主的敷衍,有意让舞阳公主长点记性,遂道:“那就回去背书吧。女诫背完之前,不许再出府了。”
“父皇不留儿臣用饭吗?”饭点将至,皇帝却将舞阳公主往外赶,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皇帝好笑地点了点舞阳公主的脑门:“朕没有重罚你和高睦,已经是开恩了,还想要朕赐宴?”
“好吧,那儿臣和高睦就告退了。”舞阳公主担心高睦的膝盖,本来就没有多想在宫中吃饭。宫里规矩大,她每每进宫都是尽量单独前来,以免高睦受罪。
皇帝没想到舞阳公主如此好说话,他犹豫了一下,又借机说道:“成了亲的妇人,没有天天回娘家的道理。锦衣,你已经是高家的人了,份属外命妇,于公于私都不宜频频回宫,今后,除了年节,父皇不召你,你就不要入宫了。”
“儿臣知道了。”舞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
“锦衣懂事了,不愧是成了家的人。”皇帝不动声色地打量舞阳公主的神色,确定她没有异样,笑着赞叹了一句,又对高睦笑道:“你如今是锦衣的夫主了,可得好生教导锦衣,她的女诫要是记不住,朕可还是要罚你的。”
皇帝语气和蔼,仿佛是在玩笑,高睦却心神一凛。她倒不是怕受罚,而是替舞阳公主感到了压力——从皇上的种种言行来看,他只怕是铁了心迫使舞阳公主谨守妇礼。
“夫主”这个词,更是让高睦感到了不适。舞阳公主贵为皇帝的爱女,只是成了个婚,就多出了一个主人吗?高睦突然觉得,她似乎知道锦衣为什么要找个假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