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扔出别墅的纪棉没有就此离去。
他不能回去,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向弟弟交代。
他只能孤零零缩在墙根,抱着腿埋头,有些黯然魂消的死气沉沉,落寞无助。
不多久又传来轻轻啜泣。
雨后的夜气温有些低,凉风呼呼地灌进领口,一点点卷走所剩不多的体热,被风刮过的血肉模糊的伤口,也会刺刺地痛。
佣人们担忧不已,纷纷穿梭在偌大的花园,来来回回送去毯子、药膏、热水等物品,提供一些绵薄的帮助。
佣人们也会在门庭下窃窃私语。
“为什么先生这般狠心?”
“先生这段时间也不好受吧,自打分手后先生一直情绪低沉,甚至有了吃静心丸的习惯,而且从小可怜跪了一夜被我们抬进来的那天开始,先生吃药的量就突然倍增,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这么吃下去我都怕他的身体出问题。”
“我觉得很奇怪啊,小可怜发烧昏睡的时候,大半夜的先生几次三番喊了私人医生过来,冷着脸说看看人死了没有,医生睡不成觉被折磨得来来去去好多趟,还跟我吐苦水来着,我瞧着先生对小可怜不像一点感情都没有了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了是了,唉,我那天实在心疼不过,偷偷摸摸给小孩的膝盖上点药,不成想被先生撞见,当时给我吓的哟,可是先生什么也没说,当做没看见走开了。”
砰——!!
楼上突地传来巨大声响。
佣人们先是一惊,然后你看我,我看你。
不用想,除了这个家的主人,没人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内个……你们有没有发现,从前几天小可怜进别墅开始,先生的脾气就变得特别大,几乎是点火就炸。”
“怎么不是呢,昨天还有个供应商负责人跑来献殷勤,送了好大一尊和田玉白马给先生添吉祥,听说可值钱呢。你们知道的,先生向来不喜欢别人来家里打搅他,往常都会让我们把人打发走,结果先生这两天脾气出奇的不好,这人偏巧撞上来触霉头,先生当场就把那昂贵白马砸了个稀巴烂,发了好大好大火,那个供应商吓得屁滚尿流就跑了。”
“刚刚先生该不会又生气砸东西了吧?”
“嘘……还是不要说了,我们议论太多不好,快去干活吧。”
傅棠川阴着脸往书房走,中途胡乱拿纱布裹了裹流血受伤的手,从越来越暴躁的手法可以看出他极其差劲的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毕竟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不长眼的东西拿了围墙外的监控录像给他看。
那个蹲坐在墙根抱着自己取暖哭泣,缩成一团可怜得要死的身影,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凶悍野猫挠了也不知道躲,看起来是打算就这么受冻坐到天亮。
呵,又在装模作样给谁看。
画面只瞥了一眼,就有团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气得他一拳狠砸门板上,几个骨节瞬间淤青血红。
回到书房,他发泄似的把门重重甩上。
门一关,人顿在原地,静止着。几秒后,紧绷的身子忽而脱力垮下来。
傅棠川弯腰靠门,皱眉,手掌覆上心脏的位置。
心口处的不适有些刺刺的。
不动如山的冷脸终于出现了一丝皲裂。
这段时间苏久遇纠缠过他许多次,不依不饶,不择手段,没完没了。他知道那个人有多利欲熏心,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不想放开傅家而已,如果换成钟家,薛家,或者别的什么家,只要能带来莫大利益,那个人也一样会扔掉自尊扑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随时会被绿的工具人罢了。
多么可笑。
对方无休止的死缠硬磨,他每次都会心生厌烦,而且烦腻的感觉越来越加剧,能聊以慰藉的,是被背叛的刺痛也随之一点一点渐渐平复。
他以为这样也好。
可自从对方换了路数,像个半死不活的水鬼出现在他家,恬不知耻地跑来作践自己、故意卖可怜开始,就变得不一样。
心脏忽如一夜好似长出一张结满尖锐小刺的藤网,将跳动的命脉紧紧绞裹住,他的心口再没好受过,吃再多药都压不下去。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分明那天在他面前割脉寻死的时候,他都没乱了心绪。
他搞不懂自己,气那个人,更气自己,于是更加恼火。
缓了好一会儿,傅棠川才直起身。
一杯水适时地递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