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阿诺因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劫后余生地想着,他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而失去什么,人的一辈子也只有这么短暂的时光,他不能接受失去任何东西。
阿诺因捂了下脸,把额头上的冷汗擦掉,稳住声音,慢慢地道:“……不要担心,我的腿抽筋了。”
这个谎言好像很难让人相信,但没关系,凯奥斯说过,你可以继续欺骗我。
“嗯。”对方应了一声。
阿诺因从这个狭窄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他的蛇尾缓慢地恢复知觉,用尽量小的声音挪动。随后,他开门进入了盥洗室,趴在洗手台上几乎脱力,首次脱离药剂和实验员的异变,差一点就榨干他的所有忍耐力。
阿诺因缓缓调整呼吸,等到气息顺得差不多之后,才抬起头用冷水泼了一把脸。他抬起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
魔物的尖牙,竖瞳的双眼,还有周围闪烁着的、偶尔变成热感应成像的画面,以及后背隐隐约约的痒。
阿诺因闭上眼,将脸庞扎进了冷水里,将整个思绪都冰冻住了,他再度抬起头时,黑发上的水珠顺流成线,他盯着眼前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
……正常人的身边,是容不下自己的。他早就知道。
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凯奥斯先生真的不算是什么正常人。他逐渐冷静下来,从不幸之中庆幸地想着。
就在阿诺因进入盥洗室平复自己的时候,房间内攀爬上来、浓黑如墨的阴影里,沸腾如泡沫般浮现出无数肉芽般的触手,密密麻麻地攒在一起,它们有的裂出圆眼睛、有的裂出猩红的嘴和舌头。
它们一起看着凯奥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掌控身体的主思维纹丝不动。
粘稠的阴影像是液体一样,几束肉芽汇聚成一个长长的触手,它伸展过来,盯着一只眼睛和一张嘴,裂开布满几排尖齿的嘴巴:“鲜美的食物,鲜美的天使……我要吃掉他,让他做我的天使。”
这也是凯奥斯祂本人的念头,邪神的本质就是混沌、复杂、难以捉摸的。祂像是一个黑洞一样,未知、不可视、不可探索。
而且最重要的是,祂除了神格以外,还没有足够的信徒对他进行约束,这代表着祂什么想法都有可能诞生,这也是正神和邪神之间最大的区别。一个没有约束的神明,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凯奥斯道:“天使,牵线木偶。”
眼前的长触手歪了下“头”,如果这是头的话。它的眼睛眨了一下。
“拉瑟福德的天使,都是被磨灭的牵线木偶。”凯奥斯面无表情,“阿诺的美味不在于此。”
长触手有些被说服了,它咔咔地转动着嘴里的几排尖牙齿,逼迫般靠近金发男人的脸庞前,发出细密的、空洞的笑声:“你的意念千万别松动,不然由我主导,我可不保证会对阿诺做出点什么来。”
“你可以随意。”凯奥斯道,“我们是同一种存在。”
正是因为是同一种存在,长触手才显得这么暴躁和放诞,它对主思维是没有敌意,一个生物不会敌视自己,但作为邪神的一个意念,它仍旧希望自己能取得祂——也就是这个存在本身的领导权。
这不代表它会违逆主思维的意愿,毕竟,它和主思维都是同一种存在,如果有一天目前的主思维松动,由它进行全面主导,那么原本的主思维也会服从它的一切选择。
长触手终于收回了窜动的欲望,阴影里的肉芽也不再各自争吵,而是慢慢地缩回了影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沉默如雕塑地凝固在原处,直到盥洗室的门打开,恢复正常的阿诺因在旁边换衣服,他才稍微地动了动身体。
阿诺因换好衣服,将散乱的半长黑发重新扎起来,刚想跟凯奥斯说点什么,房间门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尊敬的旅客,在半个小时之后,第一层的大厅会提供食物和水。如果有其他需要的食物,可以另外向餐厅的工作人员支付银币。”
“好的。”阿诺因站在门口回答,“我们知道了。”
工作人员的脚步声离开后,阿诺因才转过身靠着房门,他换了一套衣服,看了看一直没有动静的骑士先生,道:“一会儿要下去用餐。”
“嗯。”
阿诺因:“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圣骑士的身份。凯……”
听了很多同类型嘱托的凯奥斯没有不耐烦,只是一贯地应允点头,平静如波澜不起的湖面。
一直到两人进入用餐区,阿诺因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他询问刚才的事……不过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觉得凯奥斯应该不会在意刚才的异样。
因为圣骑士本身就足够异常了——他遗弃了自己同信仰的同胞,甚至毫不犹豫地将教廷的战士杀死。他无条件地庇护着一个满身疑点的异端,并且不产生好奇、不进行询问。
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圣骑士应该做的。阿诺因有时候会猜测对方跟自己所想的赎罪骑士有出入……凯奥斯,也许是一位早已脱离了圣光笼罩和管辖的堕落骑士。但对方的平和与理智,又让阿诺因对这种判断存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论怎样矛盾也没关系,过命的交情都是实打实的。阿诺因拉着自己的“盲人哥哥”,在用餐区领取了足够的食物和水。
托永恒号商会背景的幸运,在昂贵的船票之后,也提供了充足的面包,而且不是那种黑硬难吃的类型,虽然简单,但已经足够满足很多旅客。清水只会提供一周,接下来船上就只有不易腐败变质的烈酒可以喝了。
永恒号构建了一套依托于教会施法者们的阵法技术,可以将咸湿的海水净化取用,作为生活用水使用。但因为阵法的净化程度有限,所以造成了这种普遍的饮用水不足、而使用水足够的现状。
就在两人不打算在大厅里用餐,而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阿诺因的右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他转过身,见到一个满头金色长发的少女,她带着尖尖的魔术师黑帽,一身繁复精致的小礼服,单手背过身后,弯腰探头过来忽然拉近,盯着阿诺因的那张脸。
阿诺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前的少女立即眉开眼笑,道:“你好呀,我叫桃瑞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那边有在卖牛奶哦。”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
阿诺因谨慎应对:“感谢你的提醒。”
他没有说要去拿,也没有说不去拿。金发少女直起身,将手里的两瓶牛奶塞给对方,大方地道:“看你年纪比我还小的样子,带着这样的哥哥很不容易吧,我的可以送给你,对你长高有帮助!”
“这样的哥哥”默默地抬起头。
阿诺因牵着骑士先生的手,有些紧张地把对方的手指攥紧,道:“谢谢你,但是……”
还没等他婉言拒绝,少女的一旁走过来一个高挑的红发美女,她身材很好,长裙垂落地面,裙边上缝合着半透明的蕾丝细纱。红发女性伸手挎住了桃瑞丝的胳膊,让少女贴在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瑞丝,你在做什么?”
“姐姐,我发现了有趣的事。”
桃瑞丝抬起头,微微踮脚在红发女性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对方先是神情漠然,随后渐渐松动了冷淡的态度,优雅地向面前的阿诺因点头致意:“你好,我叫梅。是桃瑞丝的姐姐。”
她说“姐姐”这个词的时候,似有若无地带着一点模糊暧昧的意思。可惜阿诺因没有恋爱经验,什么也听不出来,而他身后的骑士先生,就更加什么都没有想到了。
阿诺因拘谨但礼貌地跟两人打了招呼,由于盛情难却,只好接受了对方的馈赠。那个叫桃瑞丝的金发少女非常热情,邀请他和凯奥斯一起来参加晚上的联谊活动。
能够乘坐永恒号的旅客都不是普通家庭,像阿诺因两人看上去这么朴素这么平淡的人可不多,鄙夷和嘲讽的视线总要多过热烈的邀请。阿诺因实在没有借口完全拒绝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对方,甚至还被桃瑞丝拉进了另一张餐桌里共同吃饭。
阿诺因坐在桃瑞丝的对面,食不知味地完成填饱肚子的工作。他看了一眼旁边静默听话得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骑士先生,对第一次与外人的社交活动感到微微的恐惧。
但幸好桃瑞丝本人非常热情。她是一位生活还算惬意的魔术师,随身携带着塔罗牌和黑扑克。压在尖顶软帽的金发披在小礼服的周围,与身侧那个叫梅的女人的红色卷发交缠勾丝。
“……你哥哥的话真的太少了,我是没办法跟这样的人共同相处下去啦。”桃瑞丝嘀咕了一句,“不过你很不错,阿诺因,你长得很漂亮。”
阿诺因愣了一下,抬起眼眸看了看桃瑞丝真诚的神情,他为这种毫不吝啬、直接坦荡的夸奖感到意外,耳根隐隐有些发红:“谢谢……”
“但这不是我邀请你一起吃饭的主要目的哦。”桃瑞丝活泼地冲他挑了下眉毛,“你要不要看魔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阿诺因表态,她就率先伸出了手,手里是一把各种牌面都有的黑扑克:“来嘛,随机抽一张。”
阿诺因看了看桃瑞丝期待的神情,在黑扑克里随机抽了一张,是红心国王。就在这张红心国王彻底落在他手心里时,原本的扑克牌“哗啦”抖了一声,从黑扑克变成了一只娇艳欲滴的、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他猛地怔住,敏锐地捕捉到了刚才空气中“灵”的细微波动。这不是魔术,这是巫术!
学徒级巫术魔术伎俩。
阿诺因立即抬头,目光对上桃瑞丝微笑着的、俏皮活泼的脸庞,她将手里残余的黑扑克随手扬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黑扑克变成了一个紫色的惊吓魔盒,在阿诺因看过去时,带着弹簧的小丑飞出来扑到他眼前,小丑露出嘲讽的大笑和嘎嘎的机械转动声。
他的心跳都在瞬间加快了,呼吸微顿,在小丑摇晃着的过程中轻轻地吐出了口气,重新看向对面的魔术师……不,对面的,女巫。
女巫冲着他甜美的笑:“我们马上要去其他的城区旅行,梅要去音乐之都进行演出,去参与音乐家们的盛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晚上的联谊交友聚会上见,我有预感,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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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总挂机.jpg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桃瑞丝的邀请具有令人心动的效用。她是一位女巫。
阿诺因被“女巫”这个类似于同类的身份说服了,他没有不参与的理由,何况对方的态度就明显是“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所以我跟你开诚布公”,这样的表达足够有诚意。
于是在当天晚上,原本不打算参与联谊晚会的阿诺因,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大厅角落边缘的位置里。昏暗的偏僻边缘,只有蜡烛投影下的、晃动的光芒。
凯奥斯的手按着他的肩膀,并不用力,沉寂而妥帖,稳定如一种永恒的木石。他只字不问、只字不提,但却切实地给到阿诺因一股支撑的力量,正是有这力量平和地扶着他的脊梁,阿诺因才增添了许多面对新事物的勇气。
阿诺因的手里拿着那个紫色的惊吓魔盒,探出来的小丑脸在弹簧的摆动之下上下摇晃。他伸手摁住弹簧,看着小丑人偶猛地蹦出,再剧烈地晃动,组装的零件里散发出“灵”的波动。
察觉到视线的投射,他抬起眼,见到方才还在人群中如鱼得水的桃瑞丝走了过来。她精心打扮,穿着漂亮的礼服,眼下的莱茵石水钻闪闪发光。
女巫遁入阴影之中,整个身形都被掩去了光芒,她看向阿诺因手中的惊吓魔盒,又看了看对方的脸庞:“欢迎你到来,这真是你我之间的奇遇。”
她转头看了一眼聚会上的众人,见到没有什么人特别地关注着这里,便指了指离开大厅的通道,微笑道:“我们去吹吹海风,怎么样?”
阿诺因转头看了一眼凯奥斯,对方也在低下头向他询问意见。一旁的桃瑞丝看到这架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放心,我们对同类可不会有敌意的,你哥哥留在这儿,我姐姐也留在这儿,互相做一对儿绑定人偶,你总该放心了吧?”
她拉过一旁的红发女郎,跟优雅淡漠的高挑女人商量了一下,那个名字叫“梅”的吟游诗人果然向对面的两人露出友善的笑容,转身靠了下墙,留在了这个看起来危险系数比较高的男人身畔。
对方的诚意确实非常有分量,阿诺因也不是对凯奥斯的实力没有信心,恰恰相反,他对骑士先生的实力太有信心,只是担忧对方会做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或是自己一时不察,成为了要挟凯奥斯的弱点。
“好吧。”阿诺因道,“麻烦梅女士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发女郎手里拿着一把来自于东大陆的繁丽蕾丝折扇,微微向阿诺因致意了一下。
达成协议之后,阿诺因与金发少女一同离开大厅,沿着向上的木板登了一层,来到了游步甲板上。
月光如霜般在甲板凝结,两侧共旅客散步的宽阔道路上,此刻空无一人。两人慢慢地走着,沿着护栏,望向光影细碎的海面。
一切都遥远得不可思议,月光与水光,望不见边际的海面,自由与远方的气息随着风奔涌而来,灌入阿诺因的肺腑——他停下了脚步。
桃瑞丝也随之停下脚步。她的一只手臂抵在护栏上:“我理解你的警惕和谨慎,实际上,在外流浪、在追捕之下东躲西藏的每一位……每一位魔术师,都是这样的。”
她采用了含蓄的说法。
“你们不是吗?”阿诺因问。
“我当然不是,我可是声名在外的魔术师。我的姐姐梅是优秀的吟游诗人,以后也会是优秀的音乐家。我们走过数个公国、从奥尔堡到克拉克斯维克,经过火焰郡跟蔷薇王国……我们是浪漫自由的旅行者。”
“旅行者……”
阿诺因转头看向她,只见到少女金灿的长发。
“浪漫与自由。你以后也会明白的。”桃瑞丝笑着道,“被迫逃离和主动离开可不是一回事儿。本来我该送给你同胞的见礼,或者赠予你专属于黑色衣袍的馈赠,但很抱歉,我没有充足的准备,只能把这个送给你,作为我们成为朋友的见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在波涛掀起,波纹四荡的海面上空,周围的灵开始汇聚,一道无形的光芒辐射过来——随后,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本书籍。
说书籍有些勉强,这几乎是人工装订而成的破旧报纸。报纸上都是一些奥兰语写成的、没有什么用处的过期新闻。而在阿诺因的眼中,穿插在奥兰语之中的每一行单词,却都是巫师语的奇妙构成。
“我的导师跟我说过,最好的馈赠,是知识。”
她将手里的报纸交给阿诺因,重新望向海面:“说谢谢就不用了。我不是一个探索宇宙无穷的人,这是我一直亏欠导师的地方,所以才想要帮助你们,帮助你们这些萌芽的求知者……好了,这里面应该有一些你用得着的求生方法……你要去哪里?”
永恒号这趟航船有好几个停靠的地点。
“阿尔萨兰。”阿诺因还是对她说了一遍谢谢,“请问,如果要继续学习的话……”
他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金发少女已经无奈地勾住了他的肩膀,把头靠了过来:“你去的方向是对的,但到了那里之后还有其他的路要走,这一点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等你到了阿尔萨兰,只要稍微显露出一点迹象,就会有人来找你的……”
照这话听来,阿尔萨兰的巫师力量似乎并不弱。
“谢谢你。”阿诺因诚心实意地道,“我第一次遇到……同胞。”
他不知道使用这个词是否恰当,但却从对方的盛满笑意的眼睛里看出她并不讨厌。桃瑞丝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太客气礼貌了,我都说了不用谢谢我。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通讯标记。”
通讯标记?那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阿诺因问,她就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儿,然后眼前闪过一丝很淡的蓝光,空中的“灵”聚集到耳侧。桃瑞丝的声音忽然遥远无比,连通了阿诺因体内的巫术基础模型。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用意念将聚集在耳侧的一层隔膜戳破,迎来了包裹在巫术公式之下、以“灵”转换传播的声音。
“只要有了这个通讯标记,我就可以给你传达信息,只不过会受到巫术水平和环境的限制,当然,你也可以拒接。”
阿诺因单手捂住耳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骑士先生:“你能不能……”
“在我们的见面礼里。”桃瑞丝仿佛知道他要立刻询问施法方式似的。
金发少女说完这些,趁着对方沉迷于通讯巫术的奇妙时,蓦地拉近距离,不拘礼节地贴着阿诺因的耳畔,暧昧地问:“你跟……你的哥哥,有没有上过……床?”
阿诺因本来下意识地要躲开对方的气息,结果脑海里被这句话炸懵了,他呆呆地看着桃瑞丝那张精致活泼的脸,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直到滚烫的温度从耳根烧到脸颊,他才连忙澄清:“我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我们、我们是好朋友。”
“哎呀,现在就不是你哥哥啦?”
“不……现在也是,对,是我的哥哥来着。我……”经验不足的少年斗不过娴熟的魔术师,他习惯性地捂了下脸,然后用手指搓走脸上的热意,呼出一口气,小声道,“他这个人很执着很古板,你不要乱说,我们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子啊,我也没告诉你呢。”桃瑞丝背靠着栏杆,那张少女脸庞此刻笑眯眯的,竟然有些坏性子的恶劣味道。“可是他一直看着你,从不看向其他人。”
“那是因为凯也不认识其他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原来是这样。”桃瑞丝摸着下巴,“这么英俊高大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对陌生人避如蛇蝎的孤僻人士吗?”
阿诺因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能挽救凯奥斯的形象。
两人绕着游步甲板走了很久,直到海风吹得头疼时,桃瑞丝才带着阿诺因回到了大厅之中。此刻旅客们已经走了大半,而梅和凯奥斯还在那个僻静昏暗的角落静坐着,连一寸地方也没有挪。
阿诺因脑海里又莫名想起金发少女那句惊人的提问,他控制着想法。两人把各自的哥哥和姐姐领了回去,达成友好的暂时同行约定,才掉头分开。
他抱着怀里的那几张装订好的报纸,另一手牵着自家异父异母的盲眼哥哥,一直到回了1917房间才彻底松懈下来。阿诺因关好房门,将紫色的小丑惊吓魔盒放到床角,转过头看了看凯奥斯。
凯奥斯也在“凝望”着他。
阿诺因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突然梗住。他常常逃避的一个现实,在这个夜晚随着那阵海风不间歇地叩问着他——你凭什么为了自己的追求就把隐居的圣骑士带离森林,凭什么让他踏足一片陌生的土地经历陌生的一切,难道这不是用珍贵的感情在要挟对方吗?
桃瑞丝小姐可以陪同她的姐姐去各地旅行,前往音乐的殿堂。梅小姐也对她特别温柔,言听计从,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是骑士先生无条件的迁就和纵容了呢。
就在小怪物黑发耷拉,柔软的发梢在半空微晃时,凯奥斯的手忽地勾住了他的腰,把明明有了很大收获却还是兴致不高的少年抱到了怀里,这具纤细修长的身躯还未脱少年的稚涩,透出可以任人摆布的脆弱与柔软。
凯奥斯的呼吸紧迫地压制过来,像是某种浓稠而带有灵性的海水。他的下巴半压在少年的肩膀上,语气很沉郁,带着一丝困惑:“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恋人。”
阿诺因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了,炸毛似的反驳:“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什么都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奥斯:“……”
阿诺因极力维护自己和对方的清白:“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点点冒犯你的心思都没有,我绝不是那种龌龊下流的人!”
凯奥斯:“……”
“她们是开玩笑的,桃瑞丝也是,梅小姐也是,她们都是在开玩笑而已。”阿诺因坚定道,“我没有那种想法,绝对没有……”
就在阿诺因不断保证的时候,扣着他肩膀的力气稍稍轻了一些,眼前的询问也好像一下子不需要答案了。凯奥斯低下了头,金发轻微地扰动耳根。
“知道了。”骑士先生道,“晚安。”
狭小的圆窗映出波澜起伏的海面。蜡烛熄灭,月下的阴影无限大。在阿诺因看不到的背面,把他笼罩在怀里的半个身躯,脊背与缠满绷带的关节,都如液体般化为粘稠的不知名物质,融入地面的影子里,融入空气中冒出的肉芽和眼睛里,触手们狂热地警告他,警告作为骑士的凯奥斯:“我要代替你,我会代替你……”
而他只是抱紧珍藏的漂亮怪物,没有理会。
※※※※※※※※※※※※※※※※※※※※
“可他只看向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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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装订在一起的旧报纸里不仅有通讯巫术的公式和联系方法、还有其他很多别的巫术公式,加上《莎琳娜的笔记》其中的内容,以及桃瑞丝女巫的存在,短短的半月之内,阿诺因的进步屡屡令人惊叹。
除了学会通讯巫术和一级巫术治疗之外,他还抄录了两个不需要施法材料的一级巫术。阿诺因具有强烈的变强欲望和好学精神,很快就将这两个巫术成功学会,镶嵌在了基础的巫术模型上。
它们分别是一级巫术隐匿行踪,和一级巫术元素分解。隐匿行踪是一个持续性巫术,施展之后可以让目标不被其他生物注意到,能够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其中似乎运用了光线方面的巫术原理。元素分解则是一个实用的解析技能——它符合巫术一贯的宗旨,将先获取知识、获取信息的优先级提到了前面。这种巫术可以快速解析一种生物的信息或物品的使用方式,是学徒级巫术鉴定术的升级版。
只不过《莎琳娜笔记》当中没有记载鉴定术,所以阿诺因在元素分解上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学徒级巫术之中没有提及的部分慢慢补全。他的巫术模型底层已经镶嵌有一排巫术了,除此之外,阿诺因目前还在学习一级巫术之中难度排进前五的攻击类巫术爆裂火焰。
攻击性巫术不一定很难,但很难的巫术里面必有攻击性巫术。
如同桃瑞丝所言,她确实成为了阿诺因的朋友。只不过桃瑞丝活泼好动、本性善良之中掺杂着爱恶作剧的顽劣。虽然在交流巫术方面尽心尽力,但她还是会经常施展一些“魔术师”的手段吓到阿诺因。
譬如会自己乱窜的巫术游蛇。
阿诺因将手里描绘异族风情的书翻了一页,跟休息室书架上尖尖的毒蛇头对视片刻。他已经被桃瑞丝惊吓习惯了,这时候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后起身挪了一个位置,坐到沙发的边角上。
休息室是桃瑞丝和梅小姐租用的。她们会在这里练小提琴和歌曲。桃瑞丝盛情邀请他过来旁听,做美妙音乐的第一个听众。只不过后来这里的用途越来越广泛了,成为了一间秘密的巫术交流教室。
三角毒蛇头滑动过来,懒惰又锲而不舍地往他的身上爬。阿诺因低下头,湿润又鲜亮的红眸注视过去,空气中的波动隐隐一扫而过,眼前的巫术毒蛇就被一道“魔术伎俩”抓起了身体,像是有一只手无形地抓着蛇身,把它放回到了书架上。
“我们亲爱的小天才阿诺,就连一条没有生命的蛇也不愿意驱散吗?”金发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斜靠在沙发的一侧,眼眸带笑地转过头,“心软可不是属于巫师的优秀特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诺因合上书本:“我没有心软过,心软的是凯。”
桃瑞丝愣了一下:“凯奥斯?真是情人眼里格外不同,他在你心里就是戴着宝石王冠的索菲娅公主,还是光明圣廷的纯洁圣子?”
提到“圣子”这个单词的时候,阿诺因垂下的眼睫略微动了动:“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你说的是真的,那算是我没办法理解。”桃瑞丝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小阿诺,你真是个天才的巫师,我以前遇到的巫师里,勤奋的没有你有天赋,有天赋的没有你努力,最主要的是……你可爱又有礼貌。要不是我已经有了梅……”
阿诺因已经见过桃瑞丝跟红发女郎梅小姐亲密拥吻、若无旁人地搂腰低语数次。他打断对方这种可能会跪断搓衣板的行为:“谢谢你的赞美,但是梅小姐在你身后,这样好吗?”
桃瑞丝一贯的笑脸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她干巴巴地讪笑了一下,一边说一边扭头:“小阿诺你怎么不早说,我当然永远爱她的啦……”
背后空无一人。
桃瑞丝反应过来,见到阿诺因抱着书起身,她惊讶于对方也会开这种捉弄式的玩笑,假装生气地把准备好的衣服抛给对方:“想不到你这么乖巧的小家伙也会变坏,人真是善变。喏,这是你和凯奥斯先生的衣服。”
阿诺因稳稳接住。这是他托桃瑞丝采购的男士礼服和正装,因为他发现无论如何低调打扮,凯奥斯总会引人注目,所以还不如让两人看上去更体面一些,至于赚钱的办法,他已经从女巫桃瑞丝这里学到了。
少年完全没有考虑过引人注目的可能是自己。
阿诺因一边跟她道谢,一边惦记着不出房门孤僻自闭的骑士先生。他离开了休息室,注意力放在新衣服和那本没看完的书籍上,走路速度快了一些,一不留神儿地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手里的东西没掉,但头顶上遮掩发色的软帽被碰掉了。阿诺因一时腾不出手来拿,他后退了半步,低下头连连道歉,随后整理了一下手头的东西,准备弯下腰去捡起软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他弯腰,那个布料制作的帽子就被一个悬挂着亮银锁扣的皮靴踩住,骑士装束的腿映入眼帘——是贵族骑士,那种贵族之中有封地、有财力,才会将自己装扮成这种华而不实的骑士模样,连轻薄的布甲上都是亮晶晶的装饰品。
阿诺因见过很多贵族骑士。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纯洁无瑕的“预备圣子”大人,贵族们的目光大多收敛。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不加以掩饰的、窥伺、觊觎的强烈目光。
贵族青年穿着华丽的骑士装束。他将落到地上的帽子踢开,抬起手碰了一下阿诺因已经略微变长的黑发,轻轻嗤笑了一声:“有这种颜色的头发,就算是长得再美丽,也称不上是令人惊艳吧?”
他身后的侍从应道:“帕特里克少爷,您可以看看他的脸。”
似乎是这位侍从为贵族青年提供了信息,让他得到了捕获美丽生物的猎场。
这位名叫帕特里克的贵族青年感兴趣地挑起眉,他伸出手,想要捏着对方的下巴抬起来,但阿诺因拒不配合。帕特里克不耐烦地皱起眉:“我劝你看清楚形式,就算你是桃瑞丝看上的人又怎么样?她只是一个为我们表演的艺人,就算再有名气,也跟小丑没有两样。”
拥有休息室的人都并非平民,对方误解了他跟桃瑞丝、梅小姐之间的关系。或者说,这种龌龊的人脑子里,只会联想到龌龊的关系。
阿诺因不想牵连到桃瑞丝,他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很快,他脑海中储存的几个巫术形成了排列组合——魅惑人类、隐匿行踪,可以尽快脱身。
爆裂火焰他还学得不够熟练,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如果他在这种场合使用攻击性巫术,就算永恒号是商会背景的客船,估计也要连夜扛着船逃跑,以免被教会的大人们一个牧师杖敲在墙上。
阿诺因叹了口气,他很讨厌这种麻烦。少年抬起头,多次的成功施法已经让他的魅惑类巫术不需要施法材料,连魅惑粉尘都不必掏出来,只要他看向对方的眼睛。
随后,贵族青年帕特里克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的脸庞,代表着沉沦与黑暗的发丝之下,对方的眼睛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宝石,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粉紫色的幽光在眼前闪过。他的心中突然失去了任何杂念,失去了欺凌的快感和高高在上的轻蔑,化为一种极度纯粹的爱恋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帕特里克呆滞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低头靠近过来:“……亲爱的,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请你让开。”
阿诺因平静拒绝,他伸手将对方炫耀雄性力量般壁咚过来的手臂推开,而帕特里克根本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哪怕对方打算离开。
帕特里克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丧失了为难的念头,他最后争取似的上前一步,忽地拉扯住阿诺因的手臂:“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因不得不面对贵族青年,他很有耐心地将手臂抽了出来,把不小心掉落的书籍重新捡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也就是此刻,阿诺因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触感按住了他背后的肩膀,宽阔温暖的力量出现在了身边。
凯……
下一瞬,那个急于捉住阿诺因的手臂被骑士先生的手掌扣住了,贵族青年嘴里的惨叫声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一起响起。一旁目瞪口呆的侍从如梦方醒,冲上来抽出佩剑,将惨叫且毫无还手之力的帕特里克救了下来。
佩剑抽出金属与皮革摩擦的声音,雪亮的银剑指着面前的这个高大男人。其中为首的那个侍从很快发现凯奥斯的眼睛目不能视,他震惊诧异,但又不曾松懈,牢牢地将少爷护在身后:“你是什么人,帕特里克少爷是新月伯爵的小儿子,你想找死吗?!”
凯奥斯没有理会,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他将阿诺因手里拿的衣服和书全都接过来,还能分出一只手来察看少年被抓住的手腕。
小怪物的肌肤娇嫩得如同盛着露珠的花瓣。他不得不在意,在意所有可能出现的瑕疵。
阿诺因乖巧地给他看了看手腕,确实没有造成什么伤痕。他对着凯奥斯低声道:“咱们别理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觉得凯奥斯一不高兴就能把对方弄死,弄死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很耽误他们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