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之离开后,晏清独自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思绪却还停留在方才最后的对话中,
关于陆世铭与林谨之联手截货陆正堂一事上,林谨之不置可否,并无过多言语,也没有给晏清谈论此事的机会。但晏清从他的态度中捕捉到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这种刻意的回避,反倒让晏清更确信,此事定然与陆世铭脱不了干系。
暗算……陆正堂曾言,近日是某个外贸生意遭内贼泄露秘密信息,而损失了一些普通外贸货物。此言倒是可信。陆世铭恐怕确是在军火运送途中安插了卧底以负责提供具体路线和时间。
但为何如此行为实在是兵行险招,若是此人能轻松获取货运信息,必然是队伍的骨干,如此一来定会引起陆正堂注意,必然不可能追查下落而不得。
那此事陆世铭必然不能直接出手安插人手,必然也假借了什么名号,不引起注意又顺理成章。
还有那批军火——晏清心下依旧疑窦丛生,那批货数量巨大,却能在被劫后销声匿迹,连一点痕迹也无从追查。
更蹊跷的是,奉军虽因此事与陆正堂起了嫌隙,却未因此出现军火匮乏的迹象。若这批货依然流入了奉军手中,又是以何种途径?莫非,陆世铭早已安排好一切,让货物在劫走后仍旧回到奉军之手?
如此想着,晏清的思绪也逐渐混沌,不知不觉,身体便恍惚间变沉,深深坠入梦中。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从小长大的熟悉的地方。那庭院依旧如旧,阳光透过院中那株桂花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习习,将桂花香飘满庭院,沁人心脾
而院中一角的石桌前,母亲正捧着一盏茶轻啜着,父亲手里捧着书,对着书摆弄着石桌上的棋盘,琢磨着棋局,时不时微笑着与母亲谈论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儿,你快来帮我看看此局何解。”晏清看见父亲对自己招了招手。
他轻快地“欸”了一声,起身上前,坐在了父亲的对面。他摆弄了一番棋局,笑着说了句:“父亲,你看,如此便解开了。”
他缓缓抬眼看向对面,而当他目光落在父亲脸上的一瞬间,那张脸忽然模糊扭曲。他觉得眼前模糊,使劲眨了眨眼,喊了声“父亲”,再睁眼时,面前的人却变成了陆正堂那张冷峻而令人恐惧的面庞。
“老爷?”晏清心中一惊,棋子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周的景象也随之骤变,晏府的庭院石墙突然变成铁栏,围栏如藤蔓般攀升,生长成鸟笼的形状,遮盖了头顶的整片蓝天。
晏清慌乱起身,转头四望,却发现母亲的身影也不见了,只剩下陆正堂坐在对面,眼神冷冷地盯着他。
“晏清,跑什么?”陆正堂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在空荡的空间中回荡。
“父亲,母亲!”晏清的心跳骤然加快,他不顾一切地向门口跑去,却发现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推不开那紧闭的铁门。
“放我出去!”他敲打着铁门,绝望地喊叫着。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冰冷的铁栏冻得发颤,回头再看,陆正堂已从椅子上起身,正一步步向他走来,晏清心里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厌恶。
“晏哥哥,晏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那股阴森的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晏清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晃动起来,眼前的所有场景都随之天旋地转。
“啊!”晏清猛然惊醒,耳边尽是尖锐暴鸣声。他额间满是冷汗,胸膛剧烈起伏。
“你让我进去!我要找晏哥哥……晏哥哥……呜呜呜……”缓了半晌,晏清才恍惚听到门口传来的哭喊声,是陆世远的声音。
他微微蹙眉,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袍,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的陆世远和丁岳。
“怎么了?”晏清看着陆世远泪流满面,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禁柔声问道。
陆世远见了晏清,扑上前紧紧抱住他的腿,哭得更凶了:“晏哥哥,求你……求你去救我娘!爹在祠堂发火,说……说要打死她!”
“什么?晏清脸色一变,低头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陆世远,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老爷要打死七姨娘?”
陆世远哭着点了点头,哽咽着连话也说不清了,只是大力地拽着晏清就要往外走。
晏清任他拽着往前,转头看向丁岳:“丁岳,你可知是什么事?”
丁岳摇了摇头,脚步也随即加快匆匆跟上。三人便一路向祠堂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