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取苏峰岳的命很容易,杀人不过头点地。”
纪青梧抬头盯着他道:“但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杀了他,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需要拿出切实可靠的证据来。”
赵明琰唇角绷紧,他不是不知道罪证的重要性,不然也不会冒险来此。
但有时,于皇帝来说,证据不过就是锦上添花之物。
手握罪证,名正言顺地杀之,固然好,但若找不到,强杀也在他思量的范围内。
见他眸底涌动不止的杀意,纪青梧又贴近一步,道:“若是御史们问责该怎么办?”
“问责?”
赵明琰寡淡地道:“世人只会知道,苏相得知爱女死讯,回府后心伤不已,突发心疾而亡。”
“而永王,就是见证之人。”
纪青梧抱着他手臂的手,僵了一下,她望着他冷硬的侧脸。
在这短瞬之间,武肃帝连由头都想好了。
她差点忘记,眼前人的身份与她不同,为帝者,生杀予夺,顺逆由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算没有证据,苏峰岳的死也能被掩盖过去。
但是,纪青梧不想苏峰岳这么草率地死去,他身上该背负的骂名,一个都不能少。
她松开他的胳膊,立在他的身侧,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陛下,可苏相做过太多恶事,让他死,是便宜了他,苏相通敌叛国的证据,我想,我可以拿到。”
赵明琰那颗犯了杀虐的心,还是在纪青梧清亮如水的眼神中冷静下来。
纪青梧再度拉着他的衣袖,一路朝后院去。
这回,他没有拒绝。
后院,柴房门口。
门口本来还有守卫的人,但都被三川四海解决掉了。
他们已经在屋中搜查过,见纪青梧和武肃帝一道过来,两人都垂下头。
纪青梧先走了进去,屋中已经点燃了两根烛火。
木材和草料都有序地堆叠在一旁,右边的墙面出现一道暗门,已经被暗卫们识破玄机。
纪青梧举着烛台,照亮脚下的路,刚进入暗室,入口就有一个铁质的笼子。
她将烛台拉近细看,发现这笼子已有年头,锈迹斑斑,皮质链铐混乱地摊在栏杆角落。
再往里走,是一张黑紫色的大床,床边还有一个金丝楠木的架子。
上边的东西,纪青梧刚扫了一眼,就定住脚步,没有再上前。
门口的三川道:“主子,属下已经在屋中搜查过,发现暗室,却没有发现藏匿书信之地,但是里边有些奇怪的东西......”
四海的眉毛一直紧皱着,听到奇怪两个字,就捂住腹部干呕一声。
没等恶心的劲儿过去,他就忙跪地道:“属下失仪。”
赵明琰抬脚进去,一路走到暗室,一眼就看到在西侧,举着烛台站着的背影。
纪青梧熟悉他的脚步声,她低低地道:“这么多年,到底有多少女子......”
架子的最上层,挂着各式各样的耳坠,只有单只,无不是金玉之石,可想见所佩戴之人的身份。
在下方,是一张张款式各异的帕子。
有的年久已失了色,但不难看出都是绣工精致的良品,无不带着闺阁女儿的巧思。
但帕子上都沾着血迹。
是什么血,根本不需要做他想。
纪青梧本以为这里是苏峰岳藏匿通敌谋反书信的地方,却没想到,这里是记载他的奸淫取乐行迹的地方。
苏峰岳一定对自己的“战绩”很自满骄傲,才会将这些东西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