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六岁和自己的老师在学校器材室里偷尝禁果,到如今和自己的老板在办公室里难分你我,这十年里金礼年避不开那些个“机缘巧合”,以至于阅历颇为丰富,见过不少男人,有过权势滔天的,也有过碌碌无为的;有把他当作情儿来养的,也有把他当作知己般珍惜的。
那些感情或长或短,或深或浅,他无一不付出自己的真心,无一不献出自己的深情,不计较究竟是以怎样一个身份躺在那个男人身侧,只想要尽到情人的本分,履行爱人的职责,妄图用这种理解与体贴延长他对自己的兴趣。
倒不是对男人心存幻想才会有此依恋,而是出于对男人的愧疚、怜悯,同情与迁就,才会让他忍不住倾尽全力地去讨好。
可纵使是做到这种地步,他仍看不透男人的心,揣不清男人的意。
有人愿意为你花几百万,却不愿与你共度余生;有人口口声声说爱你,做的桩桩件件却尽伤人心。
前者是那个车管所所长,后者是金礼年的现任男友陈铭杰——一个在网络上颇有名气的摄影博主,一个常被肖凌挂在嘴边溜的男人。
在肖总看来,其不过就是个表面上做做自媒体,背地里卖卖小视频的屌丝,事实上陈铭杰称得上青年才俊,摄影风格独树一帜,作品立意宏远深刻,还曾经拿过IPA的奖。
然而有才华的人不一定有人品,陈铭杰一句话十个字儿里九个妈,还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油瓶倒了都不扶,帽子掉地也不捡,金礼年若出差个两三天,家里必乱成狗窝。
对此陈大摄影直言:狗窝就狗窝,反正你也不过是狗操的玩意儿。
金礼年习惯了他的粗言秽语,只当听不见。
值得庆幸的是陈铭杰还算有点良心和眼力,察觉到人不高兴了就把人揽过来圈在怀里,黏黏糊糊地喊“宝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跟着下一句就是:“我们来拍视频吧。”
很讽刺的是,明辉集团的ceo虽从头到脚都看不起陈铭杰这个没什么风骨的摄影师,却看过其不少在OnlyFans上发布的视频,甚至还花钱打赏。
不得不说他的拍摄手法实在巧妙,镜头和机位的变化掌控得很好,尽可能完整地展现出了每个主角的姿势,以及身体痉挛或抽搐的诸多细节,让观众仿佛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除了高超的摄影技术,其影片之所以广受好评,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十分会选角。
陈铭杰本人并不露脸,而另一个主角往往犹抱琵琶半遮面。越是叫人看不完全就越是激起人的欲望,观众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比如爽到伸张又绷直的脚趾,又比如被顶到凸起来的肚皮上清晰可见的腹白线……
尽管陈铭杰持久一般,但显然他找来拍视频的无一不是极品。那些骚货有些只出现过一次,有些则是“长期合作”,订阅者们给眼熟的、有个人特点的几位主角纷纷起了爱称——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叫得最欢的是“菲洛梅尔”,动作花样儿最多的是“小凯蒂”。
当然还有一位,在男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坚决无法撼动,始终屹立不倒,不同于前面两位自顾自的高潮以获取快感,这位更在乎上位者的感受,一摇一晃皆为男人服务,一呻一吟皆予男人鼓励,好像不是为了做爱而做爱,而是真的出于“爱”,所以才想让你从自己身上汲取欢愉。
而这位的“爱称”翻译过来更是直白露骨,几乎不忍直视……
金礼年对男友的副业不持任何异议,对自己的出镜也没有丝毫怨言,他曾好奇登录过那个网站查看所谓粉丝的评论,有人一本正经的分析那个“腿精”绝逼是作者的正宫!因为只有他出场的时候,视频中的场景是才像是在“家里”,而不是酒店或其他什么地方。
且只有他,才敢把作者的后背抓得伤痕累累、挠得血肉模糊。
也正是这个很招笑的理由,让肖凌某一次从自己如出一辙的后背认出了自己的助理就是那位……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奇怪,男人之间总是那么有缘,而金礼年遇上的,却又都是些孽缘。
刚踏进家门,脚下立马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低头一看,是一件既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陈铭杰的衣服。
金礼年微怔了怔,随即注意到家里遍地是被人乱扔的衣服,从玄关一路到紧闭的卧房前,零落分布着,其中也有陈铭杰惯穿的牛仔裤和棒球夹克,外到外衣里到内裤,基本可以凑齐两个人一身的行头了。
他把缠住自己的衣服一脚踢开,来不及换下的菲拉格慕牛津鞋就这样踩在柔软的衣料上踏了过去,一步一步的来到卧室前,轻轻地把门推开——
床上的两人一丝不挂,亲密无间,而他衣冠楚楚,显得格格不入。
金礼年向来不认可“出轨”这个概念,在他看来男人对外有身不由己,对内有生理刚需,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他会提供宽柔与理解。
可大度包容不代表全不在乎,金礼年能做到在看见男友与别人于自己才换过的床单上忘情性交时保持冷静,却无法克制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抖,无法舒解心底传来的阵阵钝痛。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肖凌那天事后的挑拨,而是对陈铭杰与自己的感情太过自信,毕竟其从未带任何人回过家,拍摄或泄欲,一般都会在工作室里进行。
金礼年茫然地看了看那个第一时间用被子包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躲在陈铭杰背后,小心翼翼探出一只眼睛观望情势的男孩儿,再经验丰富,也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自己惯用的香水味儿,且气味十分浓郁,叫人实在分不清楚这究竟是调情,还是挑衅。
“下班了?”被人突然打扰,陈铭杰也没有不快,他语调轻快,脸上还泛着餍足的光采,上半身靠在了床头,折起一条胳膊以小臂垫在脑后,另一只手将一旁忸忸怩怩的人拉过来,使之趴在自己胸膛,神色颇为得意地对金礼年说,“介绍一下,我工作室的新模特儿,洛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向怀里的男孩儿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在大公司给人大老板当助理的,叫声嫂子。”
嘲讽意图很明显。
金礼年垂眸,表情看起来略显难耐,倒是那个叫洛青的男孩儿瞧着很是懂事,尽管有些许害臊拘束,也还是乖巧腼腆的说了声“嫂子好”。
金礼年没作声,心脏仿佛凭空出现了一道豁口,正随着陈铭杰轻薄的话语和两人亲密的举动一点一点向深处裂开,直至分成两半,痛到说不出话来。
陈铭杰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把他此刻的心情当一回事儿,吩咐道:“别愣在那儿了,正好你回来,去下碗面给我。”
想起房间内还有一个人,他一挑小模特儿的下巴,眼神里是道不尽的宠爱:“宝贝儿,饿了没?你嫂子做饭有一手,想吃什么就跟他说。”
“我不挑的,”洛青难为情的笑了笑,特别通情达理的说,“看嫂子方便就行。”倒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正宫面前,还是收敛些比较妥帖。
两人一唱一和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活像一对儿要把良妻逼死的奸夫淫妇。金礼年自觉不是良妻,被人鸠占鹊巢,一朝失意,没有摆出那副被始乱终弃的委屈样儿,默默退出房门,给里面的人留下了独处空间,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脱下西装,穿戴围裙,挽起袖口,起锅烧水,忙碌一通。
临近市中心的房价并不便宜,尤其在这样一座奢侈繁茂的城市,有多少人为了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归属感,甚至不惜把命都给搭榜进去,才换来一块立足之地。
金礼年虽没有安身立命的执着,但对生活质量有所要求,于是当初选择了这个楼盘,户型不算大,90多平的两室一厅,装修时为了节省空间,毅然决然打造了开放式厨房,取消独立餐桌,安装了半岛式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