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九重天上那座神仙住的神霄宫里,有一仙泉名唤漱玉,其泉眼之上,浮着一方无瑕玉璧。
这玉璧入水不沉,轻似鸿毛,可若离了水放手上,却又比山岳还重,寻常小仙竟是挪也挪不动它。
某一日,玉璧隐有灵光闪烁,玉神弟子得知,一路三跪九叩到神霄殿,敬请天帝将玉璧暂交予他。
玉神传其养玉之法,须以神明心血喂养,一日不可间断,如此百年,便可引玉灵诞世。
天帝闻后欣然应允。
玉神弟子喜不自胜,小心翼翼捧着那玉璧离去。护在心口,疼惜之至,中途几度力竭,仍坚决不假手他人。
云聚云散,百年倏忽。
某一日,玉神弟子又来了神霄殿,这一回,他敬请天帝设琼华宴,邀八方诸神共饮,盖因那玉灵不日就要出世。
天帝大喜,邀众神于蓬莱齐聚一堂,玉神弟子伺机捧出玉璧,献与众神一观。
便见那玉璧通体纯白,无瑕无玷,光泽剔透恍若琉璃。其阳面雕四方宇宙,阴面刻云海山川,一缕猩红血脉于玉壤中若隐若现。
众神观之沉醉,或连连赞叹,或若有所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神弟子与有荣焉,得意至极。
可在这时,有三位神君忽然离席上前,这三人目光直盯玉璧,心中阵阵隐痛,竟是流出泪来。
一人道,此玉璧触我心弦,是与我有缘,该交予我。
一人道,此玉璧融我灵气,是与我有缘,交予我才是。
一人道,此玉璧入我梦乡,是最最与我有缘,还是交予我罢。
三人说完,就要去抢。
玉神弟子不由恼怒,这玉璧是他所护,是他所养,旁人如何能抢了过去?!
于是四神互不相让,竟在琼华宴上不管不顾争夺起来。
争抢中那玉璧不慎脱手,重重砸落,众人闻声皆是一惊,齐齐望去。
就见玉璧摔开一角,一角又裂作四瓣,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定定落在了四位神君宝靴翘头前。
而玉璧本体灵光褪去,可怜玉灵尚未出世便又消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帝震怒,就要降罪,却有一青鸟翙翙而来,落地化作青衣仙子,竟是西王母座下青鸟神君。
青鸟拦住天帝,并带来西王母口讯。
原来今日之事西王母早已料到,玉灵非是消亡,而是时辰未到。便请四位神君各持一角碎玉,以命魂下凡转世,还玉璧一场千古因果——
“镗!”
醒木敲下,说书老头不争气地停了,转头抿了口温茶。
台下听众急不可耐,催他快快往下说,要听那四神君下凡后又历了怎样一场曲折故事。
而我斜坐在临窗靠水的露台,闲散嗑着瓜子,并不着急。
偷跑到凡界这些日子,这类戏文已听得太多,那几位神君后来发生什么我一点不感兴趣,左不过是情情爱爱,恩恩怨怨,都是老套路了。
我只好奇那块玉璧。
究竟是怎样的材质,才能入水不沉,入手却重比山岳?
能杜撰出这等奇物的,可真是个人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说书老头喝足茶水,润透嗓子,就要开始讲下半篇,忽的栏杆外一道灰影划过,就见我那跟班小厮墨平从朝元葫芦上七倒八歪地栽了进来。
好在他还记得不能叫凡人瞧见仙术,隐去了身形,这才没引众人哗然。
我斜眼睨他:“父亲又命你来催我?”
墨平脸色为难:“少爷,这已是第七日,该回啦!”
我抓了把瓜子塞他手里,要他给我剥,嘴上不耐烦道:“回什么回,那讨人厌的蠢家伙走了?父亲改主意了?”
我姓白,名竞雪,是轩辕台白家子弟,父亲白轻舟是白家这一代的家主。
说起我轩辕白家,那可是缥缈大陆修真界响当当的一等世家,统御中州逾七千年,祖上出过不止一位白日飞升的真神仙。
而今,白家依旧稳坐四大世家的第一把交椅,据中州以辐射四荒,家业鼎盛、后辈人才济济,我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亦拥有着继任下一代家主的资格。
因此我的婚事备受瞩目,大陆上的那些个世家宗门,全都仰着脖子踮着脚想把儿女嫁给我。
哪怕不能做我正妻或正君,做个侧室也是好的。
却不料,我那糊涂的老父亲竟起了把我嫁出去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日前,南州潇湘的水家忽然上门拜访,家主亲至,还带了儿子,拿着庚帖携着重礼,居然是来向我提亲的。
一贯疼我的父亲这回像是中了邪,竟问也不问我一声就应了下来,说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好!好!好!
好个什么?!
放眼整个大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水家的小儿子是个天生愚儿,痴傻呆愣,生下来便不会哭,长到十岁才第一回开口,开口就吐出一个字,“瓜”。
根本就是个傻瓜!
要与这样的人成亲,我不如上北漠出家当和尚去。
便是抛开那傻子不提,单说水家,也不是我白家良配。
潇湘水家门第不显,家底单薄,若非百年前南州的若水谢家被魔君屠尽,也轮得到他们上位?
不过是个拉来补缺凑数的。
要我说,这四大世家少一家不是正好,都说三足鼎立,三分天下,何必再多一家来分羹。
听我问完,墨平艰难摇头:“家主并未改变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气鼓鼓地哼了声,却听他紧跟着说了句“但是”。
我有些恼,这个墨平,越活越回去了,连个囫囵话都说不清:“但是什么?谁教你说一半藏一半,还学会卖关子了!”
墨平连忙赔笑,笑得还很谄媚:“但是蔺侍卫回来了!”
蔺宏回来了?!
闻此,我嘴角笑意压也压不住,什么故事什么传奇都不想听了,腾地从木凳上跳起,拍拍衣摆便要往栏杆外跳,要不是墨平及时拉住,非闹出笑话不可。
蔺宏是我的近身侍卫,也是白家玄煞军的一员。
他本是个孤儿,我十五岁那年偷跑出轩辕台,不慎遇险,是他舍命救了我,我便央父亲把他带回了白家。
父亲测了他的灵根,惜他天赋卓越,是个不可多得的仙苗,便破例收他入了白家宗祠,并放进玄煞军磨砺锻炼。不到二十年,蔺宏便从筑基跃升至金丹,其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不到百岁已是出窍境修士。这要放外面,高低得封个千年一遇的绝顶天才。
对此,我比蔺宏本人还要自豪——他的成就越高,就说明我眼光越好,日后我若提出要与他结契,父亲也越容易答应。
可……
原本我打算等我过了百岁生辰,就与父亲提这事,我喜欢蔺宏,喜欢得不得了,这辈子我是非他不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想中途突然杀进来一个水家,而父亲还偏偏就答应了。
这不行,绝对不行,我非把这门狗屁亲事搅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