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努力,落在别人眼里,难免有几分努力往上爬,要将永巷众人甩开的丑态。
陆拂拂年纪还是尚小,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纵使机灵,也很难做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笑完了,袁令宜又有些犹豫道:“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你至少得听听她说些什么吧。”
这个陇西的少女面上掠过了几许挣扎,板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了陆拂拂面前。
“陆拂拂,你找我什么事?”
小姑娘又惊又喜,脸色微红:“方姐姐!”
“我……我想问问袁姐姐和方姐姐你们两人,陛下的事。”
方虎头俏脸顿冷,拉起袁令宜转身就要走。
袁令宜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陆拂拂,轻声开口:“拂拂你说你想问陛下的事,可你真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牧临川亲自帮她片鱼脍,并且亲自一筷子一筷子喂进她嘴里,爱宠至甚,此事已在后宫中流传开来,消息自然也传进了袁令宜与方虎头的耳朵里。
两人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牧临川,她们二人对牧临川就没那个想法,只是多多少少都对陆拂拂有些失望罢了。
袁令宜低垂着眼睫,默不作声地想。
她们本以为陆拂拂是个天真懵懂的姑娘,却未曾想到还是沾染了后宫中趋炎附势的习气。
拂拂何其聪敏,她一提牧临川,方虎头就变了脸色。
她立刻就想明白了。
“方姐姐。”拂拂伸出手,拉住了方虎头的胳膊,少女仔细端详着方虎头的脸色,双眼清明道:“方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陛下的性格你也知道的,他如今对我兴趣正浓,我避不开。”
“实际上,”拂拂摇摇头,犹豫地说,“我想多了解了解陛下,并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以防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这几日很害怕,只想做到最好,怕惹了陛下厌弃白白丢了小命,这才忽视了两位姐姐,是我不对。”
陆拂拂口齿利落,神情郑重:“我向两位姐姐道歉。”
见她神思清明,还没被牧临川的宠爱冲昏了头脑,方虎头脸色稍霁。
袁令宜一愣,露出个笑来:“原来如此,你不要害怕。”
看到少女这乖巧犹豫的模样,袁令宜心中稍稍后悔二人方才的冷淡:“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告诉你。”
方虎头僵立了许久,这才嗤笑了一声,几乎是大逆不道地说道:“牧临川他有病。”
“祖传的。”
“一家子都有病。”
这一声嗤笑,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而陆拂拂也终于从方虎头与袁令宜口中拼凑出了牧临川的人生经历。
牧临川幼时并不是出生在王宫的,他娘亲是先皇的表嫂。
先皇,十分丧心病狂,没节操地强。奸了自己的表嫂,生下来的儿子就是牧临川。
先皇原先有三个儿子,但他多疑,总疑心自己儿子要上位。疯批的先皇干脆就各寻了几个由头把自己这三个儿子弄死了。等到自己某天大限将至了,这才猛然惊觉,没人继承自己王位了。
这该如何是好。
先皇无语凝噎。后来左思右想,猛然想起这一茬来,自己还有个私生子啊。于是便不顾众人非议,顺手杀了几个人,把牧临川母子二人一并接回了宫中。
“你知道先太后是怎么死的吗?”
方虎头扯了一下唇角。
按理说,宫闱秘史她本不该开口。但她此刻并不介意稍微透露出一点儿。
“是被先皇所杀。”
“先皇怀疑先太后与内侍有染,就杀了先太后,剥了先太后的皮做成了一面鼓,亲自送到了陛下手里。”
拂拂已然怔住了。
寻常人要是亲娘被杀了,还不得崩溃,但陛下不愧是陛下,年纪小小,就变态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据说陛下接过了这面人皮鼓之后,亲自向先皇道了谢,常常击鼓而歌,神情坦然自若。
方虎头说完,看了她一眼:“没想法?”
拂拂摇摇头,想了想,又问:“方姐姐,你知道长乐王妃吗?”
……
长乐王妃,顾清辉。在大雍朝并不是个陌生的名字。少年天子谁都话都不听,唯独只听顾清辉的。
如果说大雍的少年天子牧临川是个疯子的话,顾清辉就是那根能制伏他的缰绳。
在堂嫂顾清辉面前,牧临川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少年一般乖巧温柔。
两人之间的这关系当然也引来了世人不小的非议,指责二人枉顾伦常,祸乱宫闱,同情长乐王牧行简脑袋上这一顶油光发亮的绿帽。
当事三人中,除了顾清辉有些难以忍受,其余二人倒是十分镇定,尤其是牧行简,平静得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