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般是不行的。”
“你想啊,你在这里生活了六年,见过你的人再少也有几个吧?万一中途被人认出来岂不是很难办?队里也是考虑到这点,很多时候都是安排成异地的,要么就是那种扎根在本地好多年的,不容易被人怀疑。”
许向国依旧坚持:“那就算了。”他不能把爷爷的安危毫无保留的寄托给任何人。
许繁野在屋子里也有点无奈,许向国这么坚持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如果离开梧市,那很大可能就要写一份脱离关系的证明文件给大队。因为就算一二五三可以安排很多事情,但乡下大队里的事情和去往异地的介绍信,怎么安排都容易出错,最大可能就是让许向国妥协。
要是在梧市的话,只要打点一下村里,再三五不时回来一次就行。毕竟他住的地方偏,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来。
周飞在外面不死心的劝:“哎,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啊,就算上头同意了,你住城里怎么遮掩过去?新的身份也是旧的脸,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许向国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们队里不教易容伪装?”
周飞懵了:“别开玩笑,什么易容?现在哪里还有人会这玩意儿?”
许向国:“……那你回去问问你领导吧,我只接受在梧市。”
周飞看他满脸正经,心里也忐忑起来。别不是真的吧,伪装队里倒是教过,但那也就是通过化妆或者改变穿衣打扮加上胡子头发修饰,伪装之后的样子乍一看没问题,但长久下来,认识的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痕迹。
通过伪装真能完全塑造出两个人吗?
周飞看许向国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了,索性直接让许向国跟自己先进城,天亮之后去找在梧市的同事打电话。
谁知道领导一听就同意了,周飞一脸的怀疑人生。
“行了,按他的意思来。恰好梧市也有点事需要人办,你跟驻扎在梧市的几个都先回来,把梧市的资料先交到许向国同志处。随后安排好许向国同志的身份之后,我会给他发文件说明情况的。”
周飞挂了电话,一五一十的把消息告诉许向国。
许向国在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梧市的事……怕是没有那么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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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乐宛,最近也开始做新的工作安排了。
印刷厂的工作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模式,工人们都很有干劲。乐宛也准备把客户范围扩大一下。毕竟梧市的这些厂子,最近一段时间里乐宛已经见了大半。也是时候把名声往外打一打。
乐宛费心巴力的做了一份工作报告,准备去找厂子里的外联周主任聊聊。
谁知道连去几次都没见到人,不是说周主任去下面县城拉业务了,就是说周主任家里有事请假了。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乐宛还能不知道这就是给自己脸色看?
听人说周主任今年四五十了,乐宛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老油子,混在职场混久了,自己不干还想压一压别人。
想想厂子重新开业之后,除了梧市本地的单子就没见别的县城或者公社有单子过来就知道这一位是什么货色。
再加上之前自己干的事,其实是跟外联沾上边的,自己走了方工的路子直接到了厂长面前,越过了周主任这个负责人,想来对方也对自己全是意见。
乐宛扭头就走,直奔三楼的厂长办公室。
都是主任,找你是给你面子,你要不要这个面子就算了。
乐宛见了毕厂长也不扭捏,直接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厂长,咱们现在在梧市的业务已经是比较稳定了。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往周边的公社和县城走一走?”
毕厂长看着乐宛做出来的折线图,最近一段时间的收支盈亏像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脉,看着就叫他欢喜。
“也是,那你说一说咱们怎么做?”
“要我说呢,咱们现在可以找几个跑业务的人,不从咱们厂子里出,找外头的散工来当临时工。临时工咱们没有底薪,只有提成,提成按照发展来的单子数量和金额算。附近的公社不报销车票,远处的县城什么的,成单之后再报销来回车票……”
正说着,只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乐主任说的怕是外联的工作范围吧?这也不该乐主任来管,把我这个外联主任放在哪里了?”
来人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不知道用什么抹的,油光锃亮。但再油也没有用,因为他后头的头发显见是秃了一大片的,几乎是把头顶上所有头发都梳到中间才造就出来一个头发茂盛的假象。鼻孔朝外翻,人长的矮胖,蓄着两小撇胡子。
乐宛被这辣眼的长相给雷到了,这人怎么就能把油字写在脸上?想也知道这是谁。
外联主任周大壮志得意满的笑:“乐主任说的很好,但是依我看,何必弄什么临时工,咱们厂子发展的好,再开放工位招几个不错的年轻人进来嘛!说不准里面就有不下于乐主任的人才。”
开放工位也是放在自己名下,自己还能借招工的机会多少收点钱,还有家里婆娘的弟弟,今年也十八了,整日里游手好闲,老婆都跟自己说了很多次了,让自己给他安排个出路。现在,出路来了!
乐宛对着毕厂长解释:“不行,这个岗位必须是临时工。”
“一个是考虑到目前的业务问题,咱们周边的公社我粗略估计下,大概有不到十个,周围两个小时车程的县城只有三个,也就是说我们的业务扩展大概就是在这十个公社和三个县城里进行。再远一点的县城我们就不划算了,毕竟要考虑到成本和时效性问题。等到这些业务开发完毕,就没有这个岗位的必要了。”
“另一个是考虑到跑业务的积极性,如果说随便一个人拉出去就能跑业务,那咱们厂子岂不是从车间抽调就可以?但跑业务没有那么简单,要拉的下脸还要有钱驱动着攒劲。要是正式工,努力与不努力每个月都是个定额,你看还有几个人能认真的跑业务?本来周围的单子可能就需要个三个月就能跑一遍,换了正式工,只怕跑三年都弄不完。”
周大壮不爱听这话,什么叫正式工跑不来业务,内涵谁呢?
“乐主任还是年轻,不懂外联里的弯弯绕。咱们跑业务那都是跟厂子的领导们谈,提前打好电话上的门,哪里有什么拉不拉的下脸的。再说生活都不稳定,人家能认真为厂子好?”
乐宛也毫不客气:“周主任的方法那么好,怎么最近几个月没见带回来单子?可见跟领导谈没用。”
周主任气的脸色铁青,一个丫头片子还敢当面数落自己。
“乐主任做的都是小单,不晓得大单。也是,女同志嘛,眼界就那么点。”
乐宛还击:“只有废物才会拿男女说事,毕竟除了性别,他没有别的优势。”
周主任已经七窍生烟了,要不是在厂长办公室,只怕他都要扑上来动手。
“你说谁呢!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