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妈抄起擀面杖:“洋气你个龟孙儿,你当我不知道你今天剃头花了二十?不是你挣的钱你花着不心疼?我特么也就是年纪大了不能生,我要是能生现在就把你撂出去!”
薛帅已经习惯他妈这样骂他了,一边躲擀面杖一边顶嘴:“你懂个啥,都把头发剃成小平头才好看?人家这手艺就值这个价!你咋知道我花了二十?”
薛妈:能不知道吗?集市就那么大。她同事换了半天班去赶集,回来就说看见薛帅跟人家小姑娘搭腔,后来不知道怎么说的就坐那儿叫人家给他剃头了。且不说叫个姑娘剃头不对,花二十块剃头的大傻子也难找。
薛妈气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碰上了呢?
母子俩正你追我赶,薛帅的爸回来了。
刚进门就看见这全武行,一边鼓掌一边观战。
薛妈到底先败下阵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你也说句话,他花二十剃了个头!我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东西!”
薛爸看一眼正凹造型的儿子,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
“瞅着是不错……”
看见薛妈的死亡眼神又赶紧改口:“当然了,花二十块还是要批评的!”
“就算剪的好,花十块也够了。”
薛妈气不打一处来,一擀面杖敲到薛爸头上。
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薛帅心虚着凑过来:“妈你不会去找人家把钱要回来吧?”
薛妈也给了他一擀面杖:“你妈能是那样的人?是你要给,又不是人家要。”
薛帅嘿嘿一笑,林妹妹给自己剃的就是好看,他回来抱着镜子美了半晌呢。往后自己这头就归林妹妹了,等头发长了就再找她换个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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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乐宛从早准备到晚,隔壁的陈栋和许繁野也来帮忙。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凑出个整套席面。
小鸡炖蘑菇,啤酒鸭,松鼠鱼还有大肘子,知道许繁野是南方人,还特意做了个八宝饭来应景。
一桌子人吃完了就听收音机,等到里面传出来“恭喜新年快乐”,大家才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酒杯里是乐宛自己酿的黄酒,孩子们都是酸梅汤。
结束了年夜饭,一群人又坐在一起玩纸牌,用白纸裁了纸牌大小,再写上大王小王一到十三。斗地主斗的不亦乐乎。
反正两家都没有要早起拜年的亲戚,无非就是中午时候会有蒋曼曼和吴元来家里一起吃饭。索性一群人玩了个通宵,一直到天边泛起明亮,旭日喷薄而出。
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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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乐宛家的热闹温馨不同,乐妙妙现在却十分的苦涩。
家里没了顶梁柱,乐晓刚乐晓健兄弟俩也不去学校了,乐晓刚好说,马上就毕业。学校到时候也能给他发毕业证。
乐晓健就是纯粹是逼的,家里没钱没粮。每天都是靠着兄弟俩出城捡柴火,把家里的粮票偷摸换成钱来用才勉强能过。
一天不出去,就得饿一天肚子。
乐晓健这段时间空下来也在想自己的出路到底在哪儿。按理说,乐宛家跟他家是最亲的,父亲是兄弟,他们也是从小都熟知的堂姐弟。
但是家里一桩桩变故,都跟乐宛脱不开关系,他能抹下脸上门,乐宛都不一定能接纳他。
除了乐宛,剩下的就是赵小满和乐大姑家。
赵小满是姥姥,亲缘上没的说,就是乡下户口,乐晓健不想去。
乐大姑家是姑姑,亲情上说不上远近,平素来往不多,但好在是城市户口,而且还没儿子。
乐晓健想,要不自己就去乐大姑家。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丁,乐大姑要是愿意,他就出个证明跟赵丽娟和乐建水脱离关系划清界限。往后他就给乐大姑养老。
要不怎么说一家子里,父母的身教更甚于言传。
乐晓刚遇到事就想逃跑,乐晓健遇到事也是如此。
之前哥俩没过过苦日子,这一过下来,就觉得人生没了盼头。下乡是不可能下乡的,真下乡了他们多亏呢。
怎么说也十几岁了,城市户口转农村容易,想要再转出来可难呢。
至于乐妙妙,兄弟俩都觉得她最好的安排就是下乡。这不是明摆着的?
乐晓刚开了春就报名第一批下乡的,有乐建水这个爸在,肯定是往远一点的地方分。
乐晓健好说歹说也十四了,就算是乐大姑不收留,他跟乐晓刚借点粮再想想办法也能在城里混下去,到岁数就也能报名下乡。
乐妙妙就难办,她才七岁,兄弟俩谁都不想带着她。
乐妙妙当然也知道,最近她也是百般思考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可恨的是自己为什么才七岁,这个岁数实在是禁锢了她太多!
想来想去,乐妙妙决定给自己造一条路出来。
从乐宛身上就能看到,光是按部就班是不行的。重来一次的契机她要利用起来,让自己过的更好才是。
既然原路走不通,自己也当不了神童。那没关系,当个通灵的神童也行。
虽说现在不叫信,但哪里能禁得住?
就好比自己当年发达了之后,去寺庙添香油钱都是一万起步的。
有钱有权的人,永远都会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