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信扬州联系了罗姨,问她有没有绣娘愿意到盛京,罗姨给她找了两个,不日就可抵达。她自己也在盛京找了两个,已经开始干活。
二楼届时应当会作为个小工坊,不过时间匆忙还未来得及准备,眼下先把铺子开起来再说。
绣坊里也不能只卖绣品,她通过张叔联系了布匹商行,亲自挑了许多质优价廉的料子,进店来的客人顺手也可挑挑。
这会儿各个货品都已上柜,井然有序。
龙邦正给门口的招牌挂上红绸,两个小二也在各自忙活,张叔笑眯眯迎过来:“二娘怎么过来了?”
宋奾第 一回自己做生意,外人做事她不放心,用的都是以前的老熟人,连挽翠也当起小二来,到时就在店里招呼客人。
“不过来看一眼我不放心。”宋奾笑:“明日这雪也不知会不会停,若是还下着可能生意不大好,张叔你多备些热茶,炭也烧足,这第一天的可不能怠慢了进门的客人。”
“哎,早备好了,二娘放心便是。”
过了一会儿,张叔好似想起什么,有些担忧:“二娘,咱们这铺子位置好,周围卖什么的都有,对街斜对面就有家布坊,我瞧着那边好像派了人过来打探,你说咱们明日开业不会遇着什么事吧?”
宋奾垂眸,这个她倒是没有考虑到,想了一会后走到门口,遥遥看了一眼斜对角的布坊,还好,有一段距离。
回过身来朝张叔说道:“无碍的,咱们这不是永兴巷,没有人敢生事。”
说是这样说,宋奾回家后还是叫来了龙邦龙泰,让他们明日时刻不离绣坊,以防着真出什么事。
第二日,老天爱怜,是个大晴天。
雪渐渐化开,光销竹瓦,街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龙邦在吆喝上有一套,不一会儿绣坊前就聚集了众人,吉时一到,宋奾这个老板揭了红绸,绣坊正式开业。
人很多,大多是看热闹的老百姓,转一圈就出门去,真正能交易的没几人。
宋奾没有为此而丧气,经她手的绣品从布料到做工都极为精致,她没再像以前一样贱卖,普通老百姓也不是她的目标,所以今日这景象才是正常。
但是她依旧很开心,跑上二楼找默默看着的娘亲,兴奋道:“娘,您看到没,我们有自己的铺子啦!以后女儿就可以挣钱了!”
尤四娘看到她笑得这般烂漫,也从心底为她高兴:“娘看到了,阿奾真棒。”
“那娘你先坐坐,我还得下去盯着。”宋奾话刚说完就跑下楼,带起的风轻轻吹起面纱一角,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宋奾急忙按下,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走到柜台后当起小二来。
陈芷安很快来了,装模做样拿起一张帕子,丢到她面前,“小二,结账。”
“你凑什么热闹。”宋奾失笑,不过还是把帕子拿了起来,细心包装好,递给她,“姑娘,这是您的帕子,六两,这边结账。”
陈芷安也笑,让身边人付了银子,宋奾大方收下:“我就当这是你送我的开业礼了啊。”
“你看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陈芷安不屑,又去挑了几方帕子,“我正好多买几条,到时候见到别家贵女就送一送,这一来二往的,你铺子的名声也大些。”
宋奾感动地握起她的手,“谢谢芷安。”
“不谢不谢,别的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不过芷安,我还是得再叮嘱你,你千万千万不能说漏嘴,我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我还在盛京。”
陈芷安嘟了嘟嘴,“我嘴严着呢。”
宋奾莞尔一笑,问她:“再过几日你就得完婚了吧,一切都妥当了?”
说到这个陈芷安脸一下羞涩地红了起来,不敢看她,说话都娇柔许多,“早准备好了。”
“嗯,往后一切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奾奾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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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十二月,扬州倒是暖和许多,阳光和煦。
卫凌正坐在一处茶肆内,看着街外来来往往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一穿着蓑衣带着笠帽的男人走进来,卫凌立马起身,脸上也扬起笑意:“师父。”
千玄先是解了笠帽放至一旁,随后才睃他一眼,淡淡道:“跑扬州来了?”
千玄年约四十,模样像个普通人,可周身气息就是个实打实的剑客。
外人只听得千玄名号,却鲜少有人见其真目,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千玄如今已定居扬州,膝下有个小女儿。
卫凌也是后来才知道师父已经定了下来,他以为师父会一直执剑走天涯,于红尘中留下一抹艳丽痕迹,没想如今竟要隐退江湖。
俩人来往书信不多,上一回已是一年前,卫凌这次一来就给他去了信,才有今日一见。
“师父......怎么如此装扮?”
“还不是家里那个闹腾的,今日一大早就要我陪着去钓鱼,还非得给我弄这身行头,说是想看看‘孤舟蓑笠翁’到底怎么样,她娘整天就给她教这些。”
千玄满嘴埋怨,眼里却都是宠溺,卫凌看得一惊。
这还是他眼中那个不苟言笑,杀人如麻的师父?
他上下打量他一阵,道:“你怎么瞧着一点没变,不是说娶了亲?媳妇没跟过来?”
卫凌一愣,这才想起之前是与他说过这回事,当下也没有解释太多,只应了个:“没有。”
千玄也不是真想关心他家务事,俩人回归正题,卫凌解释道:“师父,我这次来明为督察使,监察百官,实为查清金陵至颖州漕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