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倒是十分高兴,“趁这个机会二娘也好好休息休息吧,我瞧着您都连轴转了快半月了,这哪是人能吃得消的。”
极度疲劳过后,人一闲下来就什么都不想做,宋奾亦是如此。
天气虽寒,但还没到烧炭的地步,宋奾没有睡意,只裹着小毯子在贵妃榻上坐着,手边有杂书也放着刺绣的小篮子,但她就是不想动,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逐渐暗沉。
晚上曹娘子拿着账本来了一趟,笑容满面。
“二娘,我今日闲着就算了算咱们新绣坊的账目,您看看。”这回曹娘子没让她猜了,账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一串的数字让宋奾看花了眼,她终于有了些笑意。
宋奾问:“作坊的出账呢?”
曹娘子立马报了个数字。
新绣坊开了大半月,就算减去作坊全部的投入也剩下一些来,长此以往,这绣坊就像是个金蟾蜍,只会不断往外吐银子。
不过宋奾还是叮嘱了几句,“曹娘子,咱们赚越多,外面眼热的人就越多,你切记让两边的人都小心些,多长个心眼。”
“哎,这道理二娘你不说我也懂得。”
“还有,月末的时候你拿出利润的两成五来给我,我存到谢家的银庄帐头里。”
这事宋奾早跟曹娘子说过,她没说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两成五呢,怎么的要给这么多。”
“商人凭信用做事,当初说好的事情不可毁约。”
“行。”
日子一过,盛京城重新恢复了热闹,那日寂静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初冬时节天总是黑得比夏日要快,眼见太阳沉了下去,宋奾合上那本记载了东夏历年来商贸纠纷的册子,回家。
早上出门前尤四娘说了晚上会亲自做饭,宋奾好久没吃过娘亲做的菜,下马车时心情愉悦。
刚走两步,小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宋奾看见了隐在黑暗里的卫凌。
俩人大概几丈远,宋奾依稀察觉到一丝沉重的氛围。
白亦着急开口解释,“二娘您别误会,郎君说觉着屋里闷让我推他出来走走,芳华巷离这儿不远,我们只是刚好经过。”
卫凌没阻止白亦的话,只是静静看着自己。
以前在将军府时就知,卫凌性子固执,卫海奉与端容郡主的话很少听得进去,唯独长公主能劝动他几分。
长公主过世三日,他告假了三日,他此刻心底应当是不好受的。
宋奾抿了抿唇,开口,“你用过饭了吗?”
卫凌摇头。
“那一起进来吧。”
--
尤四娘见到俩人一起进门,整个人惊讶得不行,可见女儿脸上一片淡然,她便也没多说什么。
卫凌坐在轮椅车上问候,“夫人。”
尤四娘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自己女儿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他而起,虽过了这么些年,但若是宋奾心里的结放不下,那她自然不会放下。
尤四娘不经意瞥了眼宋奾,只见她已经坐在了桌子旁,她只好应了声,朝小月道:“去添双碗筷来。”
饭桌上尤四娘与卫凌俩人气氛沉闷,宋奾却不同,吃得津津有味。
她一抬头,见俩人都看着自己,“你们怎么不吃?卫大人,这些都是我娘亲做的,你试试看。”
卫凌终于动了筷子,身后白亦顿时松口气。
这三日卫凌一直在长公主府灵堂守灵,每日的饭菜送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他一口未动。
卫凌慢条斯理用完了一碗饭,宋奾瞧见他碗空了,让小月再给他添了一碗。
他只是看了一眼宋奾,没说什么,继续用饭。
碗又空了,宋奾还想喊小月,卫凌轻笑着制止,“阿奾,我饱了。”
“噢。”
身后白亦眼眶一下通红,他家郎君不止吃了饭,还笑了,这么多日来,第 一回笑了。
他没忍住,背过身去擦泪。
一顿饭吃完,尤四娘趁着收拾碗筷的功夫将宋奾叫了出去。
刚才俩人那些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免有些担心,害怕女儿再次误入歧途。
“阿奾,你怎么好好的还把人带回来了?”
宋奾知晓她想问什么,绕过那些拐弯抹角,直接道:“娘您放心,我对卫凌并无其他感情,只是今日特殊,而且眼下商会里许多事都得靠他,我不能装作看不见。”
“当真?”尤四娘有些不信。
“我都答应您去相看了,还能有假?”
这样一说尤四娘就放下心了,那周先生她十分满意,如今宋奾也见了两回,俩人间应当有戏,卫凌现下大概是翻不起什么浪来。
宋奾重新回到屋子时卫凌正拿着她放在榻上小几的小酒瓶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