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八、我不一样
之后,那女子被拖了下去,书房重新回归了沉寂,只剩下老皇帝偶尔传来的沉闷的咳嗽声。
琉璃瓦后,李玄慈也终于舍得从十六身上爬了起来。
“没热闹可瞧了。”
他斜倚着玲珑琉璃墙,鬓角都乱了,姿容也不再整齐,不像个金贵的小王爷,倒像个浪荡的登徒子。
十六可不像他那样全然不在乎,瞧着那琉璃瓦透过来的朦胧影子,悄声说道:“看来,这么多条性命,也只值得大皇子去守了几年的皇陵罢了。”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举起肉拳头,朝自己个儿的掌心捶了一下,忿忿道:“就算是普通家里的小儿顽皮,放火烧了猪圈,罚得也比这要重吧。”
虽和天下第一大纨绔混迹久了,可十六心里,自己还是那个没钱没权、连想开荤都得从养殖这步开始做起的穷酸小道士,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凄凉。
李玄慈听了她这多少有些奇异的比喻,也一样望向那琉璃瓦,眼中含着讥讽,轻描淡写而又残忍地补了一句。
“庶民的性命,在这些人眼中,怕是并不比猪仔值钱多少。”
十六心中升起一股愤懑,她知道这群皇亲贵胄眼里,他们这样的人都是不值钱的,她早知道这点了。
可她还是觉得和被鼻涕虫沾了一口一样恶心得紧,忍不住撒气道:“你们这些贵人,都是这副德行。”
李玄慈却用眼睛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那浅琥珀一样的眸子凝着她,叫她轻轻浅浅地陷进那道眸光里,不由心发虚、骨头发软。
等十六的铮铮铁骨都被泡成豆腐脑后,李玄慈才轻笑了一下。
这笑太耍赖了些,这样绝色的少年,在整片琉璃墙组成的光与影间,容颜藏在半明半暗中,露出一点笑。
如菩提童子点眉心红痣,似净瓶甘露洒一滴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