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皇帝一死,那位极有才能的女人就软禁幼弟,自己登上了皇位。
当时民心大乱,臣子接连上书,文人骂声一片,说她是窃贼,说她没有人性,亲弟的东西都要偷,骂得很了,姜赤溪的母亲直接拎着一把剑冲进幼弟寝宫,拎着他的衣领走到大殿上,说如果幼弟今天死了,便是诸位臣子杀的。
上书一封就捅一剑。
当时大殿上安安静静,姜赤溪的母亲坐在皇位上,开始镇定地说起民间赈灾的事情,她的才能让她大放异彩,手段也层出不穷,仅用半年就获得了民心。
民心回来了,可许多臣子还是不愿意,其中不乏有大才的人。
姜赤溪的母亲为了稳定局面,并没有大刀阔斧地改革,也没有杀掉那些阻拦自己登基的臣子,而是采取了怀柔政策,用各种手段拉拢他们。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但因为妥协颇多,姜赤溪的母亲一辈子都有遗憾。
“让女子当官这件事我始终没能成功。”
她在去世前,对姜赤溪说道:“我本来想循序渐进地来,让一个女性在朝堂上大放异彩,让大家意识到女子当官是可行的,但我这辈子战战兢兢,站得太高,依然没看透她们的处境。”
“在高处创立机会,她们是没办法向你走来的,她们没有路,所以必须彻底地改。”
姜赤溪即位后,一改先帝作风,做事雷厉风行,掌握最高权力,也掌握所有人性命,她耗费数年在民间建立全新的信息网,培养诸多心腹,对她衷心耿耿的暗探遍布各处。
为了彻底拿捏部分官员,她甚至会创造机会让对方犯错。
姜赤溪与邻国长公主建立利益关系,让其利诱某些官员,而后掌握官员命脉,再用宽宏大量的态度提点对方。
上位数年,她手里握着诸多可以让部分官员株连九族的证据,这些官员后来全部成了她的鹰犬爪牙,听命于她的所有安排。
女子为帝不易,但姜赤溪就是在腥风血雨中,品尝出许多有趣来。
邻国长公主也是个厉害角色,叫楚寒枝,在楚国的地位就像曾经姜赤溪的母亲,只不过楚寒枝辅佐幼帝几年后,她卸下权力,不再干政,回到公主府。
可是成年后的皇帝没让她好过,在大臣的建议下,他并没有为楚寒枝招驸马,而是下诏书把她嫁给守边将领,楚寒枝那时便后悔了,那将领不是好东西,她过得并不好,在下毒杀死丈夫后,她又被皇帝火速嫁给第二任丈夫。
现在这位长公主已经丧夫三次,回到了京城。
姜赤溪四十四岁这年,楚国开始用各种手段试探她的底线,时不时就会越过两国边境,虽然大的交锋没有,但小的冲突不断。
在那段时间里,姜赤溪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身边时时有人服侍,何清浮也几乎没有机会前往地宫,一开始两天去一次,最后逐渐变成了三四天去一次。
有次何清浮深更半夜地前往地宫,本来只是想看看小女孩的睡颜,却发现三个妖都没睡。
“蜉蝣是种很神奇的生物,”陈熙鹤半阖着眼睛,语速缓慢地讲着故事,“它们明明只有几个月的寿命,却天生是妖,不用修炼。”
“可年龄的短暂注定了它们的不幸,它们总是在湖面上一层层地死去,哪怕是妖,却也渺小。”
小姜厌清醒得很,推推陈熙鹤的肩膀,问道:“那它们有不死的办法吗?”
“当然有。”
陈熙鹤说:“只要它们获得功德,轮回九世,就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妖之一,甚至可以并肩山海经上的生灵。”
小姜厌了然点头。
过了会儿后,她又想听人类的故事:“不听妖的了,人类的有好玩的吗?”
陈熙鹤不清楚这个,他看向小桃花。
桃桃咳嗽几声,得意地晃晃花瓣,示意两人看过来。
“我在镇国寺听到的稀奇故事可多了,上次我听说村口做鞋的叔叔,还有卖胭脂的阿姨,他们俩生了个下巴这么长的儿子。”
小桃花比划了一下,“比寺庙老头的胡子还长。”
陈熙鹤皱眉:“这是为什么呢?”
小桃花摊开花瓣:“听说这两人是哥哥妹妹的关系,卖胭脂的阿姨刚出生就被扔了,是被胭脂店的大叔大婶捡回去的,她不知道这个,谁能想到以后会嫁给亲哥啊。”
小姜厌:“这关哥哥妹妹什么事?”
小桃花解释道:“听说关系很近的话,容易生出样貌奇怪孩子!”
小姜厌再次了然点头。
何清浮笑了笑,她坐到床边,安静地听大家说话。
小姜厌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拍了下,她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现出多强烈的欣喜,就像她来不来都可以,来了很好,不来也不会催。
何清浮觉得自己被安慰了。
“怎么还不睡?”她问小姜厌。
“不困。”小女孩回。
桃桃就直白得多:“因为她知道你晚上才来,所以都在白天睡觉。”
陈熙鹤在旁附和着点头。
“是的,我们都在白天睡觉。”
何清浮看着别处笑起来,片刻,她转回视线,从桌子抽出一沓算术。
“今天做算术了吗?”
“当然做了,”小桃花抢答,“而且我做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