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无关乎男子、女子。
只关乎上位者和下位者。
下位者没有筹码,守贞便成了表达的筹码。
只世间大多是男子上位女子下位,于是女子守贞蔚然成风,男子守贞惊世骇俗。
可将军与她不一样啊。
命运压下来,权力压下来,她根本无法相抗,只能颤抖着顺从。
每次回到府中,都不敢抬眼看将军。
将军知道一切。
将军只冷冷地看着她。
将军想杀她。
将军又舍不得。
那张脸,救了她的命,又害了她的命。
小梅缓缓带上了净房的门,将烟气袅袅都关在了里面。
没人能强迫将军,诱惑将军。
她试过的,差点就死了。
所以,只能是那个人。
只能是,将军日思夜想,在梦里,在醉时都唤着的那个女人。
今生,全都不一样了。
在门扉合闭之前,小梅抬起眼,从缝隙里看了她的将军一眼。
将军夙愿得偿,满足了吗?
满足了吗?
段锦睁开眼,盯着水面。
怎么可能呢。
人自诞生于天地间,便以贪心力压了世间其他一切生灵。
一个执念满足了,便有新的执念诞生,人的贪婪,永无止境。
此才是,人心。
庆功宴之后几日,大家都没见着女帝。
谁也不知道女帝在哪里。
最后,还是三郎找到了叶碎金。
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太庙。
如今登基大典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太庙也已经被打扫一新。待过几日祭告了之后,就要将叶氏祖先请进来。
只现在,太庙还空着。
三郎推门进来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阴森。
空荡荡的殿中,叶碎金坐在蒲团上,独饮。
三郎过去笑道:“以后再在这里喝酒,小心二伯托梦揍你。”
哪有在祖宗牌位前酗酒的,这是梦里找打。
叶碎金笑了,非但不知悔改,还递了一只酒杯给三郎:“一起呀。”
挨揍当然要兄妹一起扛。
再说现在祖宗们还没请进来呢。
三郎欣然应邀,与她共饮。
兄妹二人对着空空的木案、木架喝酒。
三郎感慨:“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叶碎金问:“三兄,你做好准备当宗室了吗?”
三郎叹息,怅然道:“南征没我的份了是吧?”
前魏有许多弊病,宗室权大,节度使割据,宦官乱朝。
以叶碎金对权力的执着,和她的手腕,显然不会犯与前朝相同的错误。
待她登基,叶氏便成宗室,叶碎金对军权控制得如此严密,必然不会再让宗室掌兵。
“我怎么也得捞个王,才不亏吧。”三郎笑道。
叶碎金也笑:“叔叔们都是亲王,兄弟们有军功的是亲王,无军功的是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