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家跟谁家关系不好,谁家的婆婆磋磨儿媳,又有谁家的姑娘看着跟知青不清不楚的……
这声音中,唯有一个最气愤。
跟李春娟一向不对付的吴桂花嗓门本来就大,这会儿就更大了。
“也不知道哪个混账野猫,偷了老娘的鸡,我养了大半年啊,好不容易养到现在!准备过年杀了吃肉的!现在啥都没有了!”
吴桂花气得要死:“巡逻队怎么不给野猫都弄走,往年还只是没瞅见叼块肉,要么就是看见一两只死老鼠。怎么今年野猫都进家门开始叼活鸡了!”
吴桂花这么说,立刻引来了人应和。
“可不是,我家的鸡也就是没顾上关门就跑出去了,我跟着鸡脚印找了一圈,终于找到的时候就看见旁边两道爪子,气死我了,叫我给我家的狗蛋揍了一顿,这死孩子,弄丢了一只小母鸡,往后他一个蛋都别吃了!”
吴桂花拉着丢鸡的妇女,两个人凑到一块狠狠把偷鸡的野猫骂到祖宗十八代。
王樱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春娟,李春娟丝毫没觉得心虚,正两眼放光,格外兴奋呢!料想第一次偷鸡是个意外撞见的,第二次吴桂花家丢的鸡,那就是蓄意干的。
王樱:……
脸皮对你们一家来说就是个装饰物是吧?
王樱没说话,但也在心里更加鄙视隔壁的一家人。
听话音,这王耀宗现在已经从偷一只变成偷两只了,未来也许还有三四五六只。
王樱倒是没想过插手,一个是这种事抓不到现场就很难定死,二是她也实在不想跟隔壁再有任何牵扯。
三则,王耀宗偷一次两次可能没人发现,但就凭这才几天就作案两起来看,迟早就有第三起。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一个李逵。
王樱摇摇头,回头接着跟婆婆和一群老太太们说话。
已经进了腊月,明天就是腊八,徐老太念念叨叨说要做个腊八粥,跟人商量着换几碗别的豆子,也好丰富一下品种。
老太太们也来劲,一到冬天,大家好像就是琢磨吃的那点事,虽然材料不够齐全,但依旧是能折腾就折腾。
徐老太跟一个老太太说定了拿小半碗花生换野板栗,又跟另一个老太太说好了拿玉米换点红枣。
一个老太太挤眉弄眼:“你是该换点红枣,现在媳妇都有了,说不定明年就得有个大胖孙儿了。”
王樱:……
哦,除了讨论吃的,这个时节也是造人运动的高发季节。
天冷,出不去,琢磨完吃的,可不就是饱暖思那啥了吗。
这也是为啥每年九十月份都是生孩子高发期的原因。赶的也正好,双抢完毕就生娃,真是感叹于这时候劳动人民的紧密日程安排。
徐老太笑呵呵的:“这都没准的事。”
她倒是不催着,因为王樱年纪小,再等一等也使得。
王樱自己心里也有点打突,其实生孩子这件事她一直没有跟徐霜讨论过。
按照她的意思,她现在是不想生的。
不为别的,主要是现在乡下的条件真的很离谱。
王樱上次去完钱菊花家,又从田有福那儿领了两本《赤脚医生手册》和《孕妇生产须知》,就不得不说,现在农村生娃虽然比建国前的环境好很多,但是依旧会出现很多意外。
须知里面就有一个病例,说是孕妇生孩子的时候出现了先出脚的情况,接生婆没办法摆正位置把孩子的手脚送回去,只能强硬取出,最后把产妇活活痛死。
这种情况在乡下叫做“饿老生”,据说某个唐朝著名歌姬,公孙大娘的女徒弟,就是一只脚跛的,因为出生就是“饿老生”,脚塞不回去,就只能砍掉,把孩子取出来……
王樱想到这些就头皮发麻,只觉得现在生孩子实在是不明智。
现在她作为赤脚医生,手里面有配的一副针,两本书,剩下就是些药材,莫说是她自己生产了,就是碰上别人生产出现点问题都有些搞不定。
能徒手什么都不需要就接生的,那只有传说中的神人,王樱自觉自己不可能。
她是有个金手指,不过那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啊。
再加上现代医学也是需要仪器配合的,真的不是把个脉就能给你看清五脏六腑。
提起生孩子,就叫王樱头疼。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徐霜好好讨论下。
比如……先把某样运动给停一停。
腊八通常标志着过年的开始,腊八之后,王樱被徐霜的每天投喂喂得晕头转向,都快忘了要提孩子的事情。
这天,又到了大队分猪肉的时候了。
田有福今年不用开会,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几个青壮押着大肥猪到空地上,重复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一幕。
这次的猪肉田有福分的是最肥的一头,切出来的肥膘都有二指厚。
接下来又是分猪肉环节,王樱这次改了部位。
“我要一副猪肺,肘子,大肠,猪头肉和里脊。”
量就不说了,看操刀的怎么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