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密封的空间里,贺岁安仿佛能听到祁不砚跳动频率没怎么变化的心跳声,还有她自己因死里逃生而剧烈跳动的心跳。
贺岁安后背是棺材外椁,前面是祁不砚,他躺在棺材内棺,也就是她的下面。她一抬头,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脸、脖颈。
饥饿感又来了。
饥饿感如潮水涌动,状若冲破紧拦住它的牢笼。
下墓之前咬过祁不砚的舒服、饱腹之感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味,贺岁安强撑着拉开他们的距离。
可棺材就那么大点地方,任凭贺岁安如何刻意拉开距离,他们也依然离得很近很近,气息交错,面对着面,眼底倒映着对方。
贺岁安好难受。
她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
墓室里缓缓地响起悲凉、哀怨的笛音,跟他们不久前在街上听到的笛音一模一样。
不止是贺岁安感到无比难受,就连棺材外面的傀儡也抱头发出痛苦的低吟声。她咬紧唇,死活不肯再张嘴咬身下的祁不砚。
祁不砚指腹抚上贺岁安紧咬的唇瓣,沾了点血。
“别忍了,咬我吧。”
少年吐息仿佛都带诱人的香气,她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扯下他脖颈的白布,埋首咬了下去,上次咬的是左,这次咬的是右。
“嗯……”他被贺岁安用力咬得发出轻轻的声音,不知是疼的,还是有一种奇异的快意。
贺岁安像是怕祁不砚不再给自己咬,抓住他的腰腹固定住。
而他的腰腹不经碰。
祁不砚的脊背小弧度地弯了下。
他轻声唤贺岁安的名字,带笑说:“贺岁安,你怎么咬得那么用力,轻点啊……不过责任也不在于你,是炼阴尸蛊之人该死。”
贺岁安力气变得很大,理智在悬崖边缘反复横跳,压着祁不砚,咬住他喉咙不松口,好像真的要咬断他血管,让他死。
是笛声的问题。
若没古墓的笛声催化阴尸蛊,只需要咬上一阵便恢复理智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继续了。
祁不砚掌心拍向棺材。
棺材就这样被他一掌击开,哗啦几声,破碎的棺材木板四散,哐当哐当掉落地面。
灰尘落地,视野重现光明。
他们两个人躺在一片碎屑之中,祁不砚靛青色的衣裳铺垂在身边,七个蝴蝶形状的铃铛链子晃荡,敲红了他伶仃的手腕。
贺岁安还在他身上,俯身咬紧他脖颈,唇角流淌着属于祁不砚的血水,滴红了他们各自的衣裳,有几颗血珠顺着他锁骨坠落。
锁骨白中泛红。
脖颈尽数是她咬出来的痕迹。
周边的傀儡一见他们现身,没了棺材阻挡,立刻蜂拥而上。
只差一步,涌来的十几个傀儡就能碰到他们了。
却见天蚕丝凭空而出。
数不清的天蚕丝像形成了保护罩,挡住傀儡前进,但这些削铁如泥、能在瞬息之间切割正常人身体的天蚕丝不能分割这些傀儡。
傀儡手里皆拿着百年前的武器,他们劈砍着天蚕丝,天蚕丝居然有了几分松动、断裂的迹象。
待在其他棺材里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只能听到动静。
不规律的砍声。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好奇到死的沈见鹤差点想推开棺椁,出来一探究竟了。
但他终究没出去。
祁不砚捏住贺岁安的下巴,利用巧劲使她松开咬住他脖颈的牙齿。贺岁安刚喘上一口气,体内的阴尸蛊又驱使她咬人喝血。
少年嗓音天生低柔:“脖颈没地咬了,再咬那里,我可就得死了,但我暂时还不想死呢。”
贺岁安脸上也有他的血了。
当祁不砚想抬手给贺岁安咬他的手腕时,她却不受控咬向了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的唇角。
他先一怔,再弯眼一笑。
默许她咬了过来,两唇相碰。
祁不砚双手捧着贺岁安的脸,她长发垂在他肩上,粉白色的长裙也覆盖到他靛青色服饰。
她张嘴欲咬破他薄唇,少年却灵活躲开,化为一个吻。
贺岁安却还想咬他。
她饥饿不已,总觉不够,咬不到人,舌尖急切地往前探,祁不砚张嘴,贺岁安滑入了他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