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深陷泥潭,不过为了刘衍的大业,阿宣心甘情愿深陷泥潭,他也坚信只有刘衍的大业才能拯救岌岌可危的大周朝。
这段日子是紧要关头,一举一动要更谨慎才是,阿宣今天本不该出现在大街上,可他还是因为蒋雪晚出面了,恰好又碰上他们。
听见崔姨说会帮他找人的话,祁不砚笑弯了眼。
“帮我?”
他眼底似透着天真,里面却又带缺乏人性的漠然无情:“不用了,我想我应该是找到了。”
崔姨心里咯噔一下。
祁不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取下她脸上的面具,在他们没反应过来前,靛青色衣衫晃动,到了阿宣身边,用面具遮住他半张脸。
少年唇角弧度更深,笑声温和,似会普度众生的菩萨,又似来夺人命的阎王:“找到你了。”
阿宣下意识动手防御,招式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被面具遮住半张脸的阿宣的神态、身形、所使招式简直就跟河边的男子一模一样,贺岁安后退一步,怕阿宣会狗急跳墙。
上次他就差点杀了她。
眼看着他们就要继续动手,崔姨走到他们中间:“住手!”
阿宣向来听崔姨的话,她叫他住手,阿宣就住手了。但祁不砚不为所动,掷出的天蚕丝直接缠勒住了连躲都不躲的阿宣的脖颈。
贺岁安见识过阿宣的身手,以他的武功,是否能和祁不砚打成平手尚未可知,想逃是绝对能逃掉的,他不逃是因为崔姨?
天蚕丝缓缓地收拢,阿宣的脖颈多一道红痕,渗出血。
崔姨大惊失色。
她道:“不要杀他!”
祁不砚游刃有余控住天蚕丝,附在天蚕丝上的虫卵已经开始吸阿宣的血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来杀我们。”
他含笑的目光扫过崔姨:“是她,还是另有其人?”
崔姨深深地闭了下眼。
被天蚕丝勒住脖颈的阿宣逐渐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是、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旁听着的贺岁安不相信。
崔姨心急如焚。
祁不砚“啊”了一声:“是你一人所为?你为何要杀我们,难道那枚水玉玦的主人是你?”
阿宣仿佛认命道:“没错,是我,要杀要剐随意,此事与崔姨无关,她发现后,还曾阻止过我杀你,是我一意孤行罢了。”
崔姨的指甲嵌入掌心。
她正欲开口。
祁不砚不紧不慢道:“那枚水玉玦的主人很有可能是杀害落颜公主兄嫂的凶手,你会是么?”
崔姨瞪大双眼,她在长安住了十几年,听说过落颜公主的兄嫂,也知道他们是刘衍的好友,当年他们意外身亡,她还安慰过他。
刘衍很伤心。
那是崔姨第一次见他落泪。
知晓他们意外身亡的当晚,刘衍伏在她身前沉默痛哭着,崔姨手足无措,只能陪伴在刘衍的身侧,一声又一声地安慰他。
会为了友人之死而痛哭流涕的刘衍怎么可能是杀他们的凶手。
崔姨在前几天想起有瑕疵的水玉玦是刘衍的,很久以前见过他佩戴过一次,之后便没再见过了,如今想来,应该是丢了。
刘衍会派人去杀带水玉玦来拍卖行公开拍卖的祁不砚他们,崔姨也能想到是与水玉玦有关。
她最近在查原因,还没查出来就听到祁不砚这番话了。
崔姨不想相信。
她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相。
崔姨不自觉地看向脖颈处变得血肉模糊的阿宣,阿宣躲避她看过来的视线,崔姨见他躲避自己的视线,如遭雷劈地踉跄了几步。
祁不砚收紧天蚕丝:“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何要杀我们。”
“就因为水玉玦曾在我们手上?你刚刚说你是那枚水玉玦的主人,那你会不会也是杀害落颜公主兄嫂的凶手?”
阿宣闭口不言。
贺岁安觉得不是他。
祁不砚并不急:“你若不肯说,我只好给你下蛊了。”
有些蛊可以让人吐露真话,就是要花费心神去控制对方体内的蛊,可能会间接导致控蛊人气息不稳,所以也不能随随便便用蛊。
不过祁不砚不在乎,他可以得到想要的就行了。
崔姨掌心都被她掐出血了。
阿宣怎么会给祁不砚下蛊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供出来刘衍的,阿宣想咬舌,“咔嚓”一声,祁不砚手起手落卸掉了他的下巴。
祁不砚卸人下巴时还带着笑的,像是在做很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