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其实很少提起白家的旧事,那时候她还没毕业,有天放学回到家妈妈说要搬家了,白桑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
商场如战场,她懂。
看着爸爸一夜之间生出的白发,她握紧爸爸的手,没关系,桑桑会努力的。
他们搬到了一个小房子里,只有一张床,爸爸睡沙发,白桑和妈妈挤在一起。
没关系的,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没过多久就放了暑假,白桑去勤工俭学,发传单的时候还被人吃了豆腐。
那天中午,妈妈很急很急的让她赶到白家原来的公司大楼。远远的,她看到一群人围观,爸爸在叁十多层高的楼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拉着妈妈跑上去,爸爸就跳下来了。水泥地上滩开一滩血迹,妈妈撕心裂肺,白桑跪下,没哭。天太热了,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宁爸和宁妈帮着操办了葬礼,白桑捧回骨灰盒,放在小房子里的桌子上。
爸爸,桑桑会照顾好妈妈的。
可是第二天,白桑没能喊醒妈妈,白色的药片洒落了一床。
都怪桑桑不够努力,给不了妈妈希望,妈妈才会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就追随爸爸而去。
骨灰盒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爸爸妈妈的照片并排放着,爱情就应该是这样吧,轰轰烈烈,生死相随。
后来她发了几天的高烧,宁檬把她接回家,握着她的手,说着桑桑加油。
再后来再宁家的资助下完成了学业,跟了顾承安,直到现在。
“檬檬,你说,爸爸妈妈在那边过得好吗。”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过他们了。
“一定很好。”宁檬的记忆里,白父白母都是很温柔的人,只是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
“那就好,还是不去了,等下吴妈鱼都炖好了,还没买到香菜。”喷泉里的水细细的流着,过去的就过去吧,回忆好累的。
*
“桑桑,其实你可以勇敢一点。”
宁檬是说,她和顾承安。
白桑对顾承安,其实一直主动维持着距离,她想要爱和名份,顾承安未必不会给。
顾承安对她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爱恋,旁观者都看得出。
顾承安这个人,运筹帷幄,杀伐果断,唯独爱情是头一遭,不知道该拿白桑如何是好。
所以一个以为不说他会懂,一个以为不要就是不重要,生生错过了两年,也可以说生生错过了五年。
还有,白桑其实是自卑的,顾承安是耀眼星辰,白桑是平凡众生的一员,所以她不相信,顾承安会愿意和她并肩站立。
宁檬曾经问过白桑,怎么有勇气去拦顾承安的车,白桑的答案是,
有的梦不做,至死也不会甘心。
她把顾承安当作遥不可及的梦,随时做好梦醒的准备。
“我的勇敢,都用在爬上顾承安床的那天了。”这件事白桑总是以自嘲的语气提起。
“大可不必,你想过吗桑桑,顾承安的床是那么好爬的?”那是爱!是一见钟情好吗!
……
什么一见钟情,差点就是一夜情。
“好了,不说我了,你什么时候脱单阿檬檬。”
“快了快了!”
夏日的微风有些躁动,蝉鸣起起伏伏,几个月后再想起,宁檬一语成谶。
*
“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她俩还在门口换鞋,宁妈就赶紧出来迎,鱼马上就要出锅了,得赶紧撒香菜。
宁爸已经回来了,白桑乖乖叫人,再抬头,看见宁爸偷偷红了眼眶。
他和白桑爸爸的感情很深,失去这个挚友大概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痛吧。
“回来了就好,不要走了,一个小姑娘家家,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忙的,尽管开口就行了。”宁爸耐心嘱咐着。
“爸,您怎么不问问我最近咋样,我都好久没回来了。”宁檬跳起来争宠,耳环都快甩掉了
“下次回来不带男朋友就不用回来了。”
……
宁檬檬同学立马偃旗息鼓,她从大学和初恋分手后就没再谈过恋爱,周围的同事有的孩子都会包饺子了,她还单着。宁爸宁妈急的不行,下了最后通牒,今年再不定下来就安排相亲。
一顿饭围绕着白桑不许再出国了和宁檬再不脱单就会被开除家籍的探讨依次展开,两个人小鸡啄米是的不住点头,是是是,好好好,遵命遵命,吃的那叫一个严肃认真。
还剩一口米饭的时候宁檬电话响了,看着一串9999999的来电号码,她起身走远。
“喂,顾总。”
“宁小姐,打扰。”
这电话接了足足四十分钟。
顾承安下了个大七位数的订单,顾氏旗下的电子科技有限公司刚刚成立,所有员工的四季工服都交给nmoo完成。
另外,顾承安本人需要一套新的西装。
“让白桑来量,她学过设计。”
宁檬就知道,nmoo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牌子,何以能得顾氏的青睐,肯定是冲着白桑来的。
“顾总,你确定吗?桑桑。”
宁檬在要两年之前的答案,如果顾承安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爱着白桑,并愿意好好待她,那么作为朋友,她乐于帮助两人复合,只要桑桑幸福。
如果顾承安依然认不清自己的心,那桑桑也没必要浪费感情和时间,谁离了谁都能活。
“确定。”顾承安没有犹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