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道长沉默了会儿, 试探地问:“是我知道的那个以乐景写哀情么?”
江辞无点头。
荣道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继续问:“是那个以美乐景物烘托哀愁的反衬手法吗?”
江辞无又点了点头。
荣道长震惊不已,像个木头似的直愣愣地戳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就是语文书教的一种表现手法。”
“原来真的有人会这样做。”
他恍恍惚惚地对江辞无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 难怪师叔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江辞无嗯了一声, 唇角微扬,心情因为骗了小孩变好不少。
宴朝一麻木地看着他, 忍不住问:“好玩么?”
江辞无歪头看他,笑道:“好玩啊。”
他挑了挑眉, 凑到宴朝一耳边, 压着嗓音说:“就现在才好玩儿, 等他在陵安市待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好玩儿了。”
宴朝一沉默地看着他。
江辞无眨了下眼,鸦羽似的睫毛翕动:“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落下,厨房里突然传来了杨爸爸杨妈妈的对话声。
杨爸爸:“你请的大师怎么是香火店老板?”
杨妈妈:“那又怎么样, 说明这位大师不普通,有实业。”
杨爸爸:“……”
杨妈妈继续说:“你管人家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 江老板可是娉娉老板特地请来的大师, 人家大老板都相信, 肯定有真本事!”
说着,杨妈妈扭头往外客厅里看了眼。
厨房离客厅不远,门是透明玻璃,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客厅内的景象。
客厅里几人也可能清楚看到里面。
江辞无撩起眼皮,对上了厨房里杨妈妈的目光。
杨妈妈朝他笑了笑,他朝杨妈妈点了点头。
下一秒, 杨妈妈转身继续洗水果。
她显然是对厨房的隔音效果一无所知, 一边洗水果一边继续对杨爸爸说:“我还要问你呢。”
“荣道长是你亲自去灵安观请来的么?”
杨爸爸:“当然, 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呢,来回就三个小时了。”
杨妈妈:“荣道长看着也太年轻了。”
杨爸爸:“他可是灵安观正儿八经的道长,千金难求!灵安观的道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来帮人驱鬼捉鬼的,我求了荣道长很久,他才点头的。”
“你可别小瞧未成年道长,人家喊灵安观观主师伯呢。”
江辞无眉梢一挑,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荣道长。
喊观主师伯……听起来是个关系户啊。
他缓缓开口,语调带笑:“原来是小荣道长。”
荣道长本来就因为听见杨爸爸的脸色微红,扭头看向江辞无,被他含笑的眼睛看得脸颊更红了,低下头,涨红着脸说:“江道友,我成年了。”
江辞无眨了眨眼,又问:“你们山上是十八周岁成年么?”
荣道长脸颊上的红意蔓延到了耳后根,应道:“当然!”
“江道友,清微山虽然不同于陵安市这种发达城市,但也是属于华国的土地,遵守华国律法的。”
江辞无哦了一声,见他打开了话闸子,随口问:“小荣道长,为什么选择来陵安市修行呢?”
“和其他城市相比,陵安市信奉宗教的人不算多。”
“我知道,”荣道长点了点头,对他说,“师叔让我下山主要是让我见见世面,先出世再入世。”
“陵安市也是师叔帮我挑的地点,他说高人大隐隐于市,陵安市就是个好地方。”
江辞无笑眯眯地看着他,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宴朝一说:“我很欣赏这种不用多问,就自己把各种事情抖落出来的小孩。”
宴朝一:“……”
江辞无继续问荣道长:“你师叔是灵安观的道长么?”
“不是,”荣道长摇摇头,对他们说,“师叔当然也是全真教的弟子,灵安观隶属正一道,师叔的好友是灵安观的道长。”
江辞无单手支着下巴,心想,师叔的好友应该就是杨爸爸说的灵安观观主。
这样说来,小荣道长在全真教也是有点背景的。
是个天真无邪的道二代啊。
江辞无看着荣道长,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微笑:“小荣道长是几天前到的陵安市?”
荣道长实话实说:“五天前。”